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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生第十九(三)

庄子集释作者:郭庆藩发布:懋基

2020-10-6 00:06

仲尼適楚.出於林中.見痀僂者承蜩.猶掇之也

痀僂.老人曲腰之貌.承蜩.取蟬也.掇.拾也.孔子聘楚.行出林籟之中.遇老公以竿承蟬.如俛拾地芥.一無遺也

『痀』郭於禹反.李徐居具反.又其禹反.『僂』郭音縷.李徐良付反.『承』一本作美.◎慶藩案:承讀為拯.說文作抍.拯.謂引取之也.艮六二不拯其隨.虞翻曰:拯.取也.釋文拯作承.通志堂〔本〕改承為拯.云音拯救之拯.〔渙〕初六用拯馬壯吉.釋文:子夏作抍.抍.取也.列子黃帝篇使弟子並流而承之.釋文承音拯.引方言出溺為承.今方言作拯.宣十二年左傳曰.目於眢井而拯之.釋文拯作承.云音拯.皆引取之義也.『蜩』音條.蟬也.『猶掇』丁活反.拾也

一.渙字依易釋文改

仲尼曰:『子巧乎.有道邪.』

曰:『我有道也.五六月累丸二而不墜.則失者錙銖.累三而不墜.則失者十一.累五而不墜.猶掇之也.吾處身也.若厥株拘.吾執臂也.若槁木之枝.雖天地之大.萬物之多.而唯蜩翼之知.吾不反不側.不以萬物易蜩之翼.何為而不得.』

怪其巧妙一至於斯.故問其方.答云有道也

累二丸於竿頭.是用手之停審也.故其承蜩.所失者不過錙銖之閒也

錙銖.稱兩之微數也.初學承蜩.時經半歲.運手停審.故所失不多

『五六月』.司馬云:黏蟬時也.『累丸』劣彼反.下同.司馬云:謂累之於竿頭也.◎慶藩案:列子釋文引司馬云:纍垸.謂累丸於竿頭也.與釋文小異.『者錙』側其反.『銖』音殊

所失愈〔少〕

時節〔尤〕久.累丸〔增〕多.所承之蜩十失其一也

停審之至.故乃無所復失

累五丸於竿頭.一無墜落.停審之意.遂到於斯.是以承蜩蟬猶如俛拾

不動之至

拘.謂斫殘枯樹枝也.執.用也.我安處身心.猶如枯樹.用臂執竿.若槁木之枝.凝寂停審.不動之至.斯言有道.此之謂也

『若厥』本或作橛.同.其月反.『株』音誅.『拘』其俱反.郭音俱.李云:厥.豎也.豎若株拘也.◎盧文弨曰:也字未刻.依宋本補.◎家世父曰:列子黃帝篇作若橛株駒.注云:株駒.斷木也.山海經海內經.〔建〕木有九欘.下有九枸.郭璞注:欘.枝回曲也.枸.根盤錯也.說文:株.木根也.徐鉉曰:在土曰根.在土上曰株.株枸者.近根盤錯處.厥者.斷木為杙也.身若斷株.臂若槁木之枝.皆堅實不動之意.『若槁』苦老反

二儀極大.萬物甚多.而運智用心.唯在蜩翼.蜩翼之外.無他緣慮也

遺彼故得此

反側.猶變動也.外息攀緣.內心凝靜.萬物雖眾.不奪蜩翼之知.是以事同拾芥.何為不得也

一.趙諫議本作橛

二.世德堂本無故字

三.少字依世德堂本改

四.建字依山海經原文改

孔子顧謂弟子曰:『用志不分.乃凝於神.其痀僂丈人之謂乎.

夫運心用志.凝靜不離.故累丸乘蜩.妙凝神鬼.而尼父勉勖門人.故云痀僂丈人之謂也

『不分』.如字.◎俞樾曰:凝當作疑.下文梓慶削木為鐻.鐻成.見者驚猶鬼神.即此所謂乃疑於神也.列子黃帝篇正作疑.張湛注曰:意專則與神相似者也.可據以訂正

顏淵問仲尼曰:『吾嘗濟乎觴深之淵.津人操舟若神.吾問焉.曰:「操舟可學邪.」曰:「可.善游者數能.若乃夫沒人.則未嘗見舟而便操之也.」吾問焉而不吾告.敢問何謂也.』

觴深.淵名也.其狀似桮.因以為名.在宋國也.津人.謂津濟之人也.操.捉也.顏回嘗經行李.濟渡斯淵.而津人操舟.甚有方便.其便辟機巧.妙若神鬼.顏回怪之.故問夫子

『操舟』七曹反.下章同

言物雖有性.亦須數習而後能耳

顏回問:『可學否.』答曰:『好游涉者.數習則能.』夫物雖稟之自然.亦有習以成性者

『數能』音朔.注.下同

沒人.謂能鶩沒於水底

注云.謂鶩沒水底.鶩.鴨子也.謂津人便水.沒入水下.猶如鴨鳥沒水.因而捉舟

『鶩』音木.鴨也

仲尼曰:『善游者數能.忘水也.若乃夫沒人之未嘗見舟而便操之也.彼視淵若陵.視舟之覆猶其車卻也.覆卻萬方陳乎前而不得入其舍.惡往而不暇.以瓦注者巧.以鉤注者憚.以黃金注者殙.其巧一也.而有所矜.則重外也.凡外重者內拙.』

習以成性.遂若自然

好游於水.數習故能.心無忌憚.忘水者也

視淵若陵.故視舟之覆於淵.猶車之卻退於阪也

好水數游.習以成性.遂使顧視淵潭.猶如陵陸.假令舟之顛覆.亦如車之卻退於阪

『之覆』芳服反.注.下同.『猶其車卻也』.元嘉本無車字

覆卻雖多而猶不以經懷.以其性便故也

舍.猶心中也.隨舟進退.方便萬端.陳在目前.不關懷抱.既〔能〕忘水.豈復勞心.◎俞樾曰:萬下脫物字.此本以覆卻萬物為句.方陳乎前而不得入其舍為句.方者.並也.方之本義為兩舟相並.故方有並義.荀子致仕篇莫不明通方起以尚盡矣.楊倞曰:方起.並起.漢書楊雄傳雖方征僑與偓佺兮.師古注曰:方.謂並行也.皆其證也.方陳乎前.謂萬物並陳乎前也.今上句脫物字.而以方字屬上讀.則所謂陳前者.果何指歟.郭注曰:覆卻雖多.而猶不以〔經〕懷.是其所據本有物字.蓋正文是萬物.故以多言.若如今本作萬方.當以廣大言.不當以多言也.列子黃帝篇正作覆卻萬物方陳乎前而不得入其舍.可據以訂正

所遇皆閒暇也

率性操舟.任真游水.心無矜係.何往不閒.豈唯操舟.學道亦爾.但能忘遣.即是達生

『惡往』音烏.『閒暇』音閑

所要愈重.則其心愈矜也

注.射也.用瓦器賤物而戲賭射者.既心無矜惜.故巧而中也.以鉤帶賭者.以其物稍貴.恐不中垛.故心生怖懼而不著也.用黃金賭者.既是極貴之物.矜而惜之.故心智昏亂而不中也.是以津人以忘遣故若神.射者以矜物故昏亂.是以矜之則拙.忘之則巧.勗諸學者.幸志之焉

『瓦注』之樹反.李云:擊也.『憚』徒丹反.又音丹.又丈旦反.忌惡也.一曰難也.『𣧟』武典反.又音昏.又音門.本亦作㱪.說文云:㱪.瞀也.元嘉本作昏.◎盧文弨曰:今本𣧟作㱪.舊瞀也作矜也.訛.今據本書改正.◎慶藩案:𣧟.速也.又呂覽去尤篇以黃金殶者殆.殆.疑也.見襄四年公羊傳注.亦迷惑之意.黃金殶者之殶不別見.呂覽高注亦云無考.列子黃帝篇以瓦摳者𣧟.淮南說林訓以金鉒者跂.並襲莊子而不作殶字.『所要』一遙反

夫欲養生全內者.其唯無所矜重也

夫射者之心.巧拙無二.為重於外物.故心有所矜.只為貴重黃金.故內心昏拙.豈唯在射.萬事亦然

一.闕誤云:呂覽注作殶.餘同

田開之見周威公.威公曰:『吾聞祝腎學生.吾子與祝腎游.亦何聞焉.』

學生者務中適

『田開之』.李云:開之.其名也.『周威公』崔本作周威公灶.◎俞樾曰:史記周本紀〔考〕王封其弟於河南.是為桓公.桓公卒.子威公代立.此周威公殆即其人乎.索隱:按系本.西周桓公名揭.威公之子.東周惠公名班.而威公之名不傳.崔本可補史闕.『祝腎』上之六反.下市軫反.字又作緊.音同.本或作賢.『學生』.司馬云:學養生之道也.『務中』丁仲反.下章注而中適同

姓田.名開之.學道之人.姓祝.名腎.懷道者也.周公之胤.莫顯其名.食采於周.諡曰威也.素聞祝腎學養生之道.開之既從游學.未知何所聞乎.有此咨疑.庶稟其術

『吾子與祝腎游』.司馬本以吾子屬上句.更云子與祝腎游

一.考字依俞樓雜篹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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