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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年满分高考作文(古白话小说)再扶汉室-全篇四十四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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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竹客 發表於 2010-6-29 21:19 | 顯示全部樓層 |閱讀模式


楔子 扶汉之情
  《再扶汉室》是我用古白话文写作而成,虽然在总体篇幅、艺术手法上尚不可能与《三国演义》相比,但却是一部绝对向罗贯中前辈致敬之力作。我个人认为“再扶汉室”是一种对仁政 、“仁”的一种向往和追求。
  我的家乡高淳下坝地处“吴头楚尾”,伍员伐楚所开之胥河静静地流淌了两千多年。吴太伯让国的美德使他在《史记》中,列在了世家的第一位置。我很自豪生活在吴音浓郁的尚武之地。从我家下坝粮管所向西不远就是下坝船闸,那里曾经出土了一头大铁牛,可能与古代测量水文和祈福、镇妖有关,也是我创作“泗水神鼎”等一些故事的灵感来源。
  书中人名都是有来历的,不能一一细述了。各人的解释也不一样,就像我的名字成刚,有人戏称曰:成事不足(成),刚愎自用(刚)。哈哈,对于这种解释,我倒是很受用啊。
  好了欢迎大家提出批评指正,成刚这厢有礼矣。


第一回 掷杯府将斩嗣帝 晋国烽烟护神器
  各位书友,在下成刚一介寒微、一腔沸血,游逊于乡中,日观故津,追慕吴、楚鏖战之逝事;夜感金风,泛思伊、洛数番之播乱。辗转难寐,一股干云豪气难散,皆聚于笔端,不得不发,遂披衣灯下起笔《再扶汉室》:
  匈奴踏破汉世界,
  永嘉南渡晋神器。
  虏奴基太鸿白身起,受命汉室,征讨不庭、力吞八荒,其势渐隆、其羽已丰,遂背汉,假天命自立,国号大磐,亲驱十万铁骑南犯,倾覆汉畿七庙、迁宝鼎,绝先帝之祀、毁三皇礼乐。
  基太鸿却慕汉疆荣华,遂都练阳,号为神都。各位读友:此神都乃本小说之地名,非李唐、武周时之神都洛阳也,其地约在今日河北邢台之方位。
  基太鸿是为磐太祖,鸿尚宾礼诸夏。然磐太宗即位,大杀汉人,禁汉人从军、焚兵器、封禁关陉、搜简羽书。
  真个:
  胡尘蔽汉日,
  亡国咽野薇。
  谁能仗三尺,
  投我汉家麾!
  磐僖帝达即位,立长子基太瑾为太子,封次子基太至为极王,三子基太都为晋王,四子龙、五子虎为列侯。极王闻之不悦,阴蓄死士、招纳奇才。隆州人张明叔来投,为幕僚。青州人周近聘为府将。张明叔,字元光,机谋无穷。堪比吕望。周近,字子迩,少有膂力,拔株扛鼎。极王厚礼相遗,结好晋王基太都,龙、虎二弟皆蚁附之。
  僖帝崩,丞相林德维素有忠心,恐极王造乱,于帝榇前拥立太子,是为惠帝,改元天法,惠帝衮冕亲政,下诏定位。极王大惊,谋于张明叔。明叔笑曰:“王勿忧,王来日宴帝于方山,王来日宴帝于方山,臣与周近帅刀斧手百人,听王掷杯为号,就席斩之,又使晋王都胁百官,王即帝,大事可成。”极王大喜,邀帝。陈后曰:“极王素忌。陛下,今无故请饮,当慎之!”帝笑曰:“弟虽怨朕,手足情深,假此宴可洗昆仲之争,卿勿忧!”后暗暗垂泪。
  这日,极王大宴方山,帝从二黄门幸。坐定,极王举杯曰:“弟有一言,不吐不快!”帝曰:“卿有言,但言无妨!”极王曰:“陛下可知太伯、季历之事!”帝惊曰:“卿欲何为!”话音未落,极王掷杯,刀斧手拥出,帝欲走,周近斩帝于席上,砍死二黄门。极王回京。诈称帝暴死,于旧宫即位,改元大治。以龙、虎为左、右丞相,都为太尉,张明叔为太傅、周近为大将军。
  新帝集百官于金殿,令林德维草即位诏。德维抗声曰:“汝弑君自立,乃反贼,人人得而诛之!“挥笏欲打。新帝大怒,叱武士推出斩之!忽阶下大呼曰:“大道既丧,纲伦尽崩,诸君可上殿杀贼!”众视之,乃御史杜鹤、司马郑德布,衷甲拔剑,飞阶直上。新帝走避,杜御史一剑刺空,剑入御座,两廊甲士皆惊!
  杜、郑圈住新帝,情势正危,基太都力拔殿柱,击飞二人长剑,殿柱一失,满殿灰飞。杜、郑二人剑失被执下,新帝欲使降之,二人大声曰:“我等清流名俊,皓白天下,今死于旧主,无愧竹帛也!”新帝大怒,令陈鼎烹之!鸩杀陈后,百官震慑,帝令大宴三日,天无云而雷,帝大怒曰:“此向兆?”内侍战抖不能答,帝尽斩之。
  绛州刺史黄天无闻极王弑君自立,乃召帐下诸将计议。长子黄骊出曰:“帝无故遭害,父当起兵诛杀反贼,直入都门择贤而立,匡正皇室!”天元叹曰:“吾孤掌难鸣,如之奈何!”忽报并州刺史士吉光来访。天元出迎,士吉光顶盔贯甲,佩剑玉带,目如二炬,虎熊之躯。天元曰:“使君何至敝邑?”
  吉光曰:“极王弑立,神人共怒,吾欲讨之!”天元曰:“旧帝懦弱,不如新帝远甚,极王果决,堪为人主!”吉光按剑怒曰:“汝助反逆,吾当杀之!”黄骊叫曰:“使吾误矣,吾父亦有讨逆之心,恨无人相应,故戏耳!”士吉光大喜。天元曰:“公乃晋地世卿,愿伏首听令!”推辞一番,士吉光自立为讨逆大将军、并州牧、假节钺,以黄天元为大司马、共赞军机。大起晋地军十五万杀奔神都而来。
  新帝得位后,不理朝政,惟纵于声色。令内侍赵必搜求美色以充后宫。又滥作大刑,宫人震慑。群臣莫敢直谏。晋乱传入后宫,帝大怒,令大将军周近讨之。近起禁军五万迎敌于绵山。吉光闻之,大笑曰:“大磐休矣,吾军三倍于彼,彼何能为?”天元谏曰:“公切不可小视周近,此人膂力过人,且张明叔诡术多端!”吉光曰:“吾勿自堕锐气,吾视其如草芥,来日必灭之!”
  天明,二军对阵于绵山之麓。吉光佩剑贯甲,立马于阵前,左有黄天元,右有士吉射。吉光鞭指近军,笑谓天元曰:“此腐草乌合耳,何称劲旅?”周近出马,以枪指曰:“汝乃士氏否?”吉光笑曰:“然。”近大叫曰:“赵因何在?”因挺刀直取士吉光。晋阵上黄骊杀出,敌住赵因。近大怒,挥枪取骊,吉光横枪拦住。
  四将正斗间,晋阵大乱,黄天元挥刀弹压。人报粮草、营盘皆被焚尽。天元、吉射急来救。火光之中,张明叔亲提一军至。士吉射挥刀直取明叔。明叔手一挥,矢发似蝗、石掷如雨,晋军大败,冲动吉光阵脚,吉光大惊,虚晃一枪,拨马便走。少时天元、吉射找着,晋军退守晋阳,近军围之。
  士吉光谓天元曰:“今与其坐守孤城,不如杀出!”天元点首。吉光乘夜开城杀出,正遇赵因,不三合,吉光一枪刺因于马下。黄天元从后杀出,周近一箭射其落马,吉光大怒,连刺数将下马,透围而去。黄骊悲极,挥刀直取周近,被近一刀砍于马下。士吉射亦杀出,二人投大道走。
  正行间,一声号炮,周近当道而立。吉光大惊曰:“吾死于此矣!”忽近军大乱,一支不速之军杀出,为首大将,弈弈有神。近怒曰:“何人敢助反逆?”来将厉曰:“吾乃青州简至光,齐虏休走!”近不知虚实,拨马而走。吉光下马顿首曰:“某非将军,则休矣!”至光曰:“某欲往上党故旧处一避,再图恢复!”至光曰:“好,他日再聚!”二人折柳泣辞。
  帝闻士氏已平,大宴群臣。帝曰:“腾欲建精宫美台以娱,如何!”谏议大夫李元曰:“陛下仁治天下,后宫美色济济,又大兴土木,恐非正道!”帝大怒,叱武士推出斩之!令左丞相基太龙督建。周近奏曰:“齐人简至光公然助逆,望陛下明察!”帝使张明叔帅五万虎贲军问罪青州。
  青州刺史王寻大惊,召简至光责曰:“汝何样人,敢附逆,可自缚请罪!”至光大怒曰:“吾堂堂夏胄,匹夫安敢小视?”寻挺剑来杀至光,至光夺殿戟砍死王寻。众将拜曰:“将军神武,当为齐主!”至光取印,严阵以待。新帝闻知,使右丞相基太虎添兵,会合伐齐。
  简至光闻报大怒,欲亲征。参军肖让止之,让曰:“今磐军兵势浩大,张明叔善兵,若轻出,必中其计,不如坐观其变!”至光曰:“若张明叔合曹、兖之兵困我于东莱,大事皆休,如之奈何?”让笑曰:“凭某苏、张之舌,保为将说二处诸侯按兵不动!”至光急遣之。
  肖让着黑衣,缒城而下,径走青州之野。月下忽立二影,让大惊,止步拔刀。一影大笑曰:“肖子谦何畏如此,怎做得齐国大谋主?”让借月视之,乃故人彭城田子方、临漳壶丘松。让曰:“二公何来?”松笑曰:“青州危在旦夕,公尚不知?”让曰:“正因如此,某侍往曹、兖二镇通说,使青州免受夹击!”松正色曰:“公小视张明叔,他堪比留侯子房,汝之伎俩,他尽知矣,彼亲挟二镇诸侯,公之谋画已成纸饼!”
  让闻之,不寒而战,问曰:“若如此,青州休矣,奈何!”松笑曰:“若依某计,莫如紧守城池。今新帝无道,苛政频出,敲骨吸髓,久必天下大乱,明叔将自顾不暇,安能贻害青州,若不辩明理,贸然出兵,以汝主简至光之才智,能敌张明叔否?若失城池,欲寄何枝?”
  让邀二人至齐,同掌军机,二人辞之。子方曰:“我二人不愿闻金鼓,不思求爵禄,唯好游于林泉耳。”二人飘然长去。让叹曰:“真大贤也。”让回城俱报至光,并陈说田子方之论。至光笑曰:“此狂叟迂腐之论,欲使天杀张明叔乎?”肖让欲再言。至光怒曰:“公勿再言,明日吾自出战,亲会张明叔!”
  来日,张明叔亲提虎贲精锐,大合曹、兖二镇诸侯,兵至淄水。简至光披挂停当,左有肖春、右有公子简至则。留肖让守城。明叔身披金甲。腰束玉带,二目如炬,手按佩剑。左有荀天,右有任地。明叔以刀指曰:“朝廷待尔不薄,何生异心,胆敢助逆,擅杀王寻,汝下马受降,保汝不死,如何?”
  至光大怒曰:“汝为夏裔,却阿附极王,助其弑君,盗弄神器,天人共怒,今必死于此!”言罢,拍马摇枪直取明叔。任地拦住厮杀。肖春大怒,挥枪直取任地。明叔使荀天截杀!四将连斗数十合,未分胜负。
  忽青州军后大乱,人报基太虎迂渡淄水,偷袭至光之后,火烧辎重。至光大惊,一不留神,被任地一枪刺肩,急呼至则、肖春殿后,抢渡淄水,人数太多,自相践踏,尸横水中,塞积不流,百里开外血腥冲天。幸得肖让拼死守城,至光方得全身。方忆田子方之言,懊悔不已。至光令凭城坚守,磐军一时不能进,两下相持。
  左丞相基太龙谓新帝曰:“楚风强悍、王气重现,先帝尝言,楚之三户,汉之砥柱,可见一斑。且南斗犯帝星,有碍国祚。可尽驱楚遗汉裔困于土木,付诸重刑镇压之,方保无虞!”
  右丞相基太虎又奏曰:“昔日,秦扫关东,囊收周室九鼎,唯失一豫州鼎于泗水之中,故王气屡泄于东南,遂有刘、项之祸!今陛下初立,东南诸藩蠢蠢,可令徐、沛诸郡遣众,入泗水捞取宝鼎,还奉我太庙,以镇楚、淮之天子气!”
  帝悉准奏,遂下三诏予楚地郡县。一诏:令徐、沛、淮、泗各镇诸侯皆赍礼,来贺新君初立。二诏:令解押数百楚囚来营建明雍宫。三诏:令淮、泗一带大、小官吏赏捞神鼎。这三道诏书却引出三杰来索汉家旧江山。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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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休竹客 發表於 2010-6-29 22:46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回 雪中访贤小朱虚 筹计纵论天下势

彭城郡朱县有一人,姓景名仁成,,字伯瑞,祝融后裔。家贫不读书,粗知礼数,然性率达。好交天下名士,举为亭长,尝匿亡客于家,吏不敢至门索,伯瑞见小贼必惧、睹大敌则奋,人皆奇之,伯瑞曰:"今胡虏之氛正炽,吾有远志,遇蕞尔毛贼,恐伤有用之躯,而丧兴汉之大事。故尔如此!"人称"小光武"。

其弟景仁符,字仲桃,少有勇力,其貌深目、黄睛,有夷、狄状,常随其兄左右,遂自号"小单于"。十里之外白县,有一奇才,姓田名成方,字仲正,齐之贵胄,其兄即名士田子方,子伯甫。枪法娴熟,谋划无穷,平生最慕汉初朱虚侯。感小光武胸襟似,志在千里,折节相交,约为兄弟,人唤"小朱虚"。

三杰常聚饮于乡垆,成方家贫,无钱沽酒,伯瑞则解囊相赠,仁符常不悦,曰:"小朱虚不务营生,专附兄长,讨酒肉食,席间常常大侃清谈,状似有志,实则虚名耳。兄长有钱,何不上赂权门,累迁州、县之吏,胜似作这鸟亭长!"伯瑞笑曰:"小朱虚,天下圣奇,淮、泗之间无出其上者,彼乃蛰海之惊龙、拢翅之冲凤!天下无事则已,若有事,能助我者,必此人也!"仁符半信半疑。

时极王弑立,强权酷法,天下皆惧,诸侯纷纷入阙赂贺。徐沛节度唐权、县吏徐云欲结朝中权贵,搜得十万金珠待献。久闻砀山道新聚响马灌祖、灌宗,煞是厉害,心中无计。或曰:"素闻治下有小光武、小朱虚,何不差之?"权猛省曰:"吾心乱,几忘矣!"将县令徐云召至,谓曰:"今新帝初立。吾欲奉礼入贺。然砀山多响马,道路艰难,若得亭长,响马闻足下之名,必不敢犯。欲委汝为使,未知意下如何?"

亭长折腰曰:"某何样人,敢蒙一镇诸侯俱礼相待!"徐云又曰:"本欲将贺礼、楚囚、神鼎一并托汝解赴神都,然狱中南冠未足数、神鼎亦尚未觅得,只得烦公先往,打通关节。待我处事备,即遣我弟徐霭亲押送至神都!"

亭长回驿,满面愁云。凭叹不已。仁符问曰:"兄何如此?"亭长实告之,仁符笑曰:"何不请小朱虚一问?"亭长猛省,大喜,然厩中马尽征战,只得乘犊车。至白县,市井凋敝,民有菜色。时值隆冬,大雪猛烈。仁符下车沽酒。亭长急曰:"见了小朱虚,痛饮不迟!"仁符提壶跃上。径至田宅,其邻人曰:"小朱虚引二道人饮于天姥楼。"二人至天姥楼,雪满乾坤,酒旗鲜明,梅香徐来,微微欲醉。楼上谈笑正酣!仁符不悦,谓兄曰:"雪大矣,诸俟异日来会!"亭长笑曰:"贤弟不知此中意境,若能隐耕,寄情山水其乐无穷!"仁符曰:"与村夫谈无异于对牛弹琴。堂堂小朱虚竟如此消磨大志。"亭长曰:"汝勿妄言,山中自出鸾凤,水中自出蛟龙,非关境遇!"二人上楼。

但见三人围炉而坐,面南者年届七旬,发须皆白,躯干枯弱,身披旧氅。面东者年逾六旬,不类常人。面西者身披斗蓬,金面炬目,赳赳虎体,年当而立,正是小朱虚。亭长挑草帘呼之。田成方起,迎入席。亭长掸雪施礼。面南老者笑曰:"来者莫非小光武!"亭长折腰曰:"正是,敢问仙人大名!"老者笑而不对。成方曰:"景兄勿怪,此人乃河北名士壶丘松,一位乃家兄田子方!"亭长惊曰:"同日得遇二仙,其福不浅,当请教一二!"松笑曰:"天道自然,勿须多言!"携子方下楼远去。仁符怒其不逊,无可奈何。

田成方笑曰:"景兄不必以二老为念,他闲散已惯!"亭长叹曰:"吾每欲走犬逐兔,隐没山林,奈身在公门,不得随心耳。"成方问:"兄何暇来?"亭长粗述之。成方连连摇头,曰:"新帝无道,盗贼蜂起,官道多有不测,难保无恙,兄何不辞之!"

亭长曰:"徐云于我有知遇之恩,唐权于我有提携之义,若一味推却,恐见怒于上,某有一言,不知兄肯纳否!"成方笑曰:"你我手足,但言无妨!"亭长曰:"欲求兄出山相助!"成方慨然曰:"某一孤客,飘零江湖,久蒙景兄待以国士之礼,我愿随左右,辅佐景兄,成一番大事!"亭长叹曰:"他年我若为执金吾,兄必为富家翁,我得如此知己,虽死无憾!"

三人同车,仁符御,小朱虚、小光武迎雪畅叙,好不快哉。径至县衙。徐云曰:"一应大任皆付足下一人矣!"小光武曰:"大人知遇既久,愿为报之。乞许舍弟仲桃、好友田成方同往!"云曰:"莫非白县挽惊马如戏小儿之小朱虚!"亭长曰:"然!"云喜曰:"一切由汝便宜从事!"亭长受命出,是夜宿驿。

次日,徐县令将出二十乘金珠,皆掩以幔,亲付亭长。亭长出城不顾,田成方挽缰曰:"兄何不辞家?"亭长曰:"家事拖累,多有不便,就此启程!"

一日,车仗至砀山,草木斑驳,穷山恶水,地势险要,杀气骤起。一声镝鸣,涌出无数山贼,皆健躯厉相。为首二人黑面钢须,以斧指曰:"久闻小朱虚、小光武名震诸侯,未见其实,如能亲睹,当引众拜降!"一节度府吏谓亭长曰:"二人即巨寇灌祖、灌宗。"

亭长绰枪欲出。田成方止曰:"欲退群贼,必先夺魁,某愿迎之,料不负小朱虚、小光武之誉。兄荷车仗重任,岂可轻出!"成方亮马阵前。灌祖举刀便砍,成方徒手迎刀,十合未至,成方空夺白刃,转逼祖项!灌祖大惊,闭目欲受戮。田成方奉刀予灌祖,拱手曰:"素知砀山二灌名动山东,诸侯皆避,今日得会,成方得罪矣!"灌祖、灌宗俱大惊,倒头便拜。

亭长、成方弃缰下马,急扶起,笑曰:"微末之技,辱于君前!"二灌拜曰:"素闻小光武贤而多客,果然!"众如释重负。二灌邀众上山会饮。灌祖移席问曰:"诸公欲何往?"亭长粗述之。灌宗叫曰:"新春已近,久闻神都上元灯节热闹快适,我等何不同往!"亭长见二灌贼气炽人,欲绝恐慌拂其意,冷了热心,权许之。

二景、小朱虚、二灌出砀山,不日至神都,将车仗、金珠交付相府主薄钱空,空善识气。初见亭长,洋洋豪气。私谓左丞相基太龙曰:"伯瑞头罩王气,他日必危社稷,不如乘其势微除之!"龙曰:"彼远道入贺,杀之无名。"钱空退出,叹曰:"乱天下者,必此人也。"

亭长交割毕,无事一身轻。回传舍,灌宗叫曰:"夜至矣,何不观灯?"亭长笑曰:"兄须依我三事,汝二人一不带剑,二不饮酒,三不妄言。若依得便去,不依休往。"宗曰:"好似坐禅一般!然兄长三人何佩剑如故也?"伯瑞笑曰:"一者,我三人身着衙衣,佩剑带弓,无人能疑,公二人皆恶面布衣,带剑恐惹人疑之。二者,且我三人心细如针,公等粗旷、豪放,亦易有失。三者,我等带剑、弓乃欲做一惊天之事,公等少时即知也!"众皆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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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休竹客 發表於 2010-6-29 22:47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三回 小朱虚元夜射君 第一箭神都兴汉

上元之日,夜幕徐降,纸灯点点簇簇,多如繁星,依稀信步,如游梦境。一带练河如卧蛰龙。水语缠绵,月如来客。宫阙沉沉。市井田田,画阁粉楼,衣袂成云,彩舫联集,歌舞连番。

上元华灯,胡姬当垆,雪烛相映,酒驱寒意。五人游至灯海之心,有鲸吞九龙、玉荷吐蕊,步步皆景。

人头攒动,忽然大乱,五人闪在一旁。见一粗壮汉子狠打一艺人。观者皆战。伯瑞问一老汉曰:"此大汉因何如此猖狂!"老汉无奈叹曰:"此人名唤黄权。乃京兆尹黄护之子,仗势欺人,鱼肉百姓!"正言间,有人惊呼:"郅子天至!"众视之,此人钢须虎目,健步而来。老汉曰:"此乃廷尉郅鹰,字子天,清廉近酷,猾徙皆惧,且看!"

黄权见郅鹰,知曰:"刑名老儿,公务颇冗否?"鹰大怒,叱差役上前。权叫曰:"吾父乃京兆尹,汝敢拿我?"鹰绰刀曰:"害民贼,吾今依朝廷律法格杀汝!"言迄,举刀砍去,权惊,欲避不及,被挥为二段。鹰拭刀曰:"此事某自当之!"伯瑞不禁叫曰:"好个单刀校尉!可为天下刑名之表率!"鹰视之,曰:"公何人?"亭长曰:"某彭城景伯瑞。"鹰曰:"莫非小光武,久闻大名,当会一醉!"伯瑞曰:"愿与公游!"

少时,人散去,六杰结伴观灯,游至宫闱金乌楼之下。只见金乌楼峻高数丈,彩旗如云、悬灯一络,正中一龙椅,上罩销金伞,椅上无人。郅鹰曰:"此即大磐新帝之位,少时他将亲览元夜灯火之胜!"言未毕,钟鼓大鸣,鞭镫齐响,只见金乌楼上御林军肃立,众文武簇拥一人至,此人青面细目,短须健躯,衮冕齐整,昂首按剑,径至御椅而坐,众皆侍立于后。

郅鹰指谓伯瑞曰:"此乃大磐皇帝,弑兄夺位者也!"但见新帝连连挥袖,趾高气扬。伯瑞一视田成方,成方会意,取弓抽箭。郅鹰大惊,握成方之手曰:"诸公之胆,逾于卵矣,若为巡城御史所见,则族矣!"

田成方笑曰:"昔日,会稽项羽之评秦皇,不过口中一言。今夜,某弦之所发,乃兴汉第一箭也!公亦汉胄,奈何相阻?"成方一腔豪气撼动郅鹰。郅鹰手乃舒。成方借灯扣弦,弓满箭出,一束寒光直扑金乌楼御座!新帝正在观望,忽见一物飞来,情知不妙,亏他出身胡马之后裔,熟娴骑射,急低首闪之!这一利箭穿帝冕,钉于柱上,楼上顿时一片大乱!帝之左右大呼擒刺客!

田成方见一箭射空,好不懊恼,抽箭欲再射。伯瑞止之曰:"彼有备矣,不可再射,免露行迹!"成方掷弓于地,从众人涌出金乌楼灯海之区。离了乱境,叫喊声渐远,众人方安心徐行。

再说新帝虚惊一场,心中大怒,欲索刺客。太傅张明叔拔下柱上之箭,细细观之,笑而奏曰:"欲求刺客不难!"帝曰:"太傅有何高见?"明叔示箭于帝前,笑曰:"此箭之身刻有:节度使府制。据此数字,可知刺客,必是近日各镇节度使入京赍礼贺君之使!可封闭八门,逐一搜拘!"

六人游久已乏,至一豪宅阶下,门悬四字"煮海销山"。成方笑曰:"朱门俗子,口气颇大?"鹰曰:"此乃吴郡大商厉偃之家,他煮海为盐,销山为钱,富甲天下。今日乃厉偃六十寿诞,贺者百金皆坐堂下,白水一杯。亮千金方可上堂!"亭长笑曰:"我等有酒饮矣。"仁符曰:"我等无金,何以得入?"亭长笑曰:"公等从我后,入贺可也。"

六人径入,门人曰:"客持金否?"亭长朗声曰:"吾持万金!"上下失色。厉偃亲出视之,亭长七尺龙躯、三尺长剑、万丈豪气。偃曰:"公重金来贺,当坐堂上!"亭长笑曰:"某实无一钱,前言乃戏耳。"偃不悦曰:"公绐我者,何也?"亭长正色曰:"某特为先生利害而来,公拥敌国之财,帝有狐疑之心,公之财必速招祸,不如赐万金予我,以分公祸!"

厉偃汗出,降阶执亭长之手,延入堂上亲奉酒肉。成方笑曰:"与公游如狩矣。"忽珠帘一动,美人听屏。亭长谓成方曰:"必厉女,待我弹剑一讴以获其心!"成方笑曰:"公速为之!"亭长横铗抚弹《凤求凰》,其音清而不寡,快而不乱。嘻闹顿寂,小雀驻听。厉偃笑曰:"吾女佳婿,必景郎也!"使子厉德央亭长留数日。厉偃素善望气,度亭长日后必贵,强与亭长约为婚姻,亭长佯三辞方受。堂下众宾朋皆贺厉太公择得佳婿,尽兴醉归。

忽闻门外大哗,御林军大至,声称欲搜擒射帝之刺客,众皆大惊。田成方低声谓伯瑞曰:"景兄,某失于计较,方才所射之箭,乃是一支府衙箭,上又字迹,恐有难矣!"伯瑞失色!郅鹰曰:"公等勿惊,来者某自有言搪塞!"

正言间,一彪御林军闯入,为首者喝曰:"坐上何人,还不一一述明!"郅鹰上前,递上官号册。御林郎中视之,笑曰:"原是廷尉大人,多有得罪!"又一指郅鹰身后五人,问曰:"这几位是何人?"郅鹰曰:"此乃我廷尉府新任之椽吏、执事、皂役!"一指灌祖、灌宗曰:"此布衣之人是我府中庖厨,皆我心腹之人!"御林郎中曰:"郅大人威名远播,谅一二刺客亦不敢相近!在下告去!"遂引军去。

众始皆气舒。郅鹰谓五人曰:"今事虽过,然都中已危,公等宜速去!"伯瑞曰:"城门已闭,何以得出?"郅鹰曰:"吾有缉盗令箭在身,可以赚开城门,放诸公出京!事不宜迟,公等速行!"伯瑞曰:"我等去,公必露迹,何不同去!"鹰曰:"吾若即去,恐见人疑,且有家小在府,待我稍作安顿,必往相会!"厉太公此时亦知伯瑞之事,暗暗叫苦,然惧朝廷同罪、连坐之酷法,亦只得庇护伯瑞,叮咛数句。亭长伯瑞将剑赠于厉氏,许佳期来迎娶。众回传舍,匆匆收拾,不等天明,即随郅鹰骗开神都城门,上马疾驰回乡缴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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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休竹客 發表於 2010-6-29 22:48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四回 焚香豪杰取至宝 红颜一语决大事

冬尽,徐云语亭长:"朝廷命本县解五百楚囚至京修陵筑宫,本欲令吾弟徐霭解押,然他染疾不起,误了数日,今天子明诏,事关重大,囚刁难驯,愿公助我!"伯瑞感云恩,暗思曰:"元夜射帝之事,已过数日,不见动静,朝廷必不知我等为之,再一往未必有事!"遂许驱使。

囚魁周志,尝与吏战,夺旗斩将。驰名绿林。志闻将迁,撩拨众怒,击柙蹴壁。伯瑞大怒,提出周志,尽去枷索。叱曰:"大丈夫当带吴钩驰杀沙场,何逞威于狱,岂不羞乎!"志闻言伏拜,再不为恶。

忽徐县令又趋至驿中,急曰:"人报豫州神鼎已现于泗水黒风津,此鼎重难出,虽驱牛、马牵之,然神鼎如根生于中,无人能曳引上岸,久闻小朱虚田成方神力天予,敢请前往一助!"伯瑞语成方曰:"既如此,为解诸同僚之危,田兄可不辞风尘之倦,前往一试!"田成方只得相从。

众人涌至黒风津,只见泗水之心有一灰影隐现,数条粗绳环缚其上,绳端皆连于壮牛之肩,有人挥鞭驱牛,牛虽尽力,其蹄却不能起,蹄陷泥中尺余!徐县令曰:"水中之影即豫州神鼎,我已令衙役入水将麻绳穿于鼎耳,策牛牵之。奈何不动如初,田壮士可为下官尽力,满衙皂吏则必感君德也!"

田成方去冠束腰,援绳大喝一声,尽力一牵,粗绳断而鼎如故!又试者三,神鼎仍不出!少时,日沉西山,徐县令等人皆散去。成方益大怒,去衣欲入水。伯瑞止之曰:"田兄且慢!待我一试!"众皆一惊!仁符劝曰:"兄长不可,田兄天授之勇,尚不能稍动之,兄长凭一常人之力,岂能撼动?"

伯瑞笑曰:"此豫州神鼎,乃夏禹熔九州之铜所铸,传历殷、周,世为国之重器。昔日,暴秦无道,擅灭成周,欲置九鼎于嬴氏私庙,故豫州神鼎有灵,弃无道,而就殉于斯!此乃首阳食薇之德,岂能妄渎?"仁符、成方急曰:"若如此,朝廷知晓,必罪泗上人民也!如之奈何?"

伯瑞曰:"今胡虏大逞淫威,欲借取鼎之举,以镇东南王气!我等亦不可强逆之。可焚香三告皇天,尽诉我等兴汉之意,只暂取神鼎以为权宜之策,则天必授成方无上之力,取鼎只一臂耳!"仁符颇疑之。

伯瑞取香而焚,徐徐默念告天。香未燃尽,忽泗水风浪骤起,神鼎借水势,直送上岸!众俱惊迟,急下拜!伯瑞起,细观之,只见此鼎高逾一丈,黝中带青,鼎耳之下有一行铭文:炎汉已微,大烈当兴。十年之中,八荒括定。

伯瑞大喜曰:"此乃神示,汉室将兴,我等没于胡尘之泪可休矣!"又恐他人觉之,遂以秽泥涂之,佯称铜锈。

县令徐云闻之,大喜,重赏三人。大宴三杰于家中,席间,语曰:"此鼎关乎朝廷面目,更兼重逾千斤,欲运往神都,路途艰难。公等既能自水中取出,必亦能解送!此县上下皆仗三公,凭义一行方可舒困也!"言迄欲下拜,伯瑞忙扶之,曰:"大人勿忧,我三人常受提携,此番愿效犬马之力!"徐云大喜,即拨干吏张达、李利、夏侯周、东门直予伯瑞,择日起行。

大治元年春某日,伯瑞为将,田成方、景仁符为尉,罗聚许多良木结一巨辎,以载豫州神鼎,前策牵引乃是十五匹连环飞骏,并解五百刑徒赴京。其胜蔚为壮观!

不料中原大雨连日,官道皆被冲毁,盗贼横行。田地荒芜,人民离乡,饿馁满途,疮痍一片。楚囚蚁行。沿途鲜人户,粮米接齐不上,多有怨言,逃逸甚众。载鼎之车更为艰难,其辙常深陷泥淖之中,护吏皆叫苦不迭!

伯瑞叹曰:"朝廷如此,苍生受累矣!"冬去春来,囚队至陈蔡地面,众疲极,一步紧挨一步,勉强至局阳。伯瑞命休整,计点人数,馀三百人,再度到京时限。大惊曰:"如此即到得京城,亦问死罪!"

景仁符曰:"吾请为军令司,遇有逃逸者即刃之!"田成方曰:"不可,日烈人困,若用严法,心生变矣!"伯瑞曰:"如之奈何?"成方曰:"缓行纳凉。"伯瑞苦笑曰:"奈国有法,误期皆斩,且五百刑徒只余三百,即至神都,法下难活!"仁符叫曰:"横竖皆死,反了吧!"伯瑞叱曰:"汝何知,传至朝廷,族矣!"

田成方进曰:"仲桃一语中的,今为吏者惴惴,新帝得位以来,严刑竣法,钳制士民之口,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今豪杰并起,追名逐利,周旋官军,不失英雄。兄雄才大略,若为黎庶故,操槊靖乱,逞平生之愿,强于公门!"

伯瑞曰:"天下苍生万千,惟以安定为念,若效盗贼所为,恐为世俗所唾!"成方曰:"成王败寇,新帝得位非正,屡兴大狱,听信方士,悉召楚人囿于土木,人民将永遭暴君之祸,哪有安定之境!"伯瑞曰:"奈何钱粮之少!"

三人正议间,东门直、李利来报:"前面妄山,一伙山贼围住一队车仗,车主舞刀死战,镖旗'煮海销山',我等人少,未敢轻出,愿主公一决!"成方笑曰:"厉偃至,非但钱粮可解,主公还可谐婚矣。仁符、张达留守,某与主公亲往!"原来,新帝贪偃财,欲以石崇例,诬杀厉偃,偃早知,连夜满载十八车仗金珠诣楚。至妄山正遇大盗二灌截杀。

成方立马高阜视之,厉偃挥杖连喘,德酣战乏力。田成方断喝曰:"太公休惊,小朱虚来也!"二灌见是小朱虚,弃械便拜。田成方粗解,尽了灌、厉之怨。伯瑞与厉姬约于桑下,厉姬曰:"汉室不兴,我等虽积亿万之资,亦不过胡虏一家奴耳!,予虽一介女流,也不甘人后!"种种形势,伯瑞决作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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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 兴汉室局阳举旗 痛割爱熔鼎起义

这日,伯瑞乘日登阜,仁符、成方紧随,悉召刑徙。伯瑞呼曰:"诸君与我同赴神都,路途险恶,已误行期,法皆斩。吾不忍,尔等可尽去,一应吾自当之!"言罢大哭,众皆掩面。伯瑞见众不散,拔剑曰:"我空有小光武之称,不能拯救大难,汝等不去,吾自决矣!"众失色。仁符、成方抱住,李利夺剑掷地。数内一人呼曰:"某等愿随主公先取中原,再杀暴君!"乃周志,众和,气势颇壮。

伯瑞起曰:"既众望归我,容申一言:昔高祖斩蛇开基,奄有天下,诸夏承平。不想磐王乘隙来攻,夺了江山,反禁汉民思武,刑法如猛虎,愚民似木偶。神人共怒。吾乃汉胄,承五帝之灵,决起义兵,伐灭磐国,还我锦绣!"众皆踊跃,求问旗号。伯瑞挥书"烈"字。众皆不解曰:"既我等再扶汉室,何不自称汉王?而取旗号为大烈,岂不舍本逐末乎?"

伯瑞缓至豫州神鼎前,亲以手拂去秽泥,现出一行铭文:炎汉已微,大烈当兴。十年之中,八荒括定。伯瑞一指鼎上铭文,曰:"炎汉克秦,属火德而立天下。大烈之义,乃是猛焰之壮者也,亦同为一体。汉,只为高帝刘季之封号,乃逆贼项羽之赐,犹存辱义!我等今日奋起,非为刘氏一家复辟,乃为八荒诸夏讨回旧物也,岂能囿于旧汉之号,我等虽国称大烈,然心犹存汉室也!"众始心中释然。

伯瑞又曰:"烈者另有一义是:宏图大业,唏虚血性,气吞八荒,力当乾坤!立此为旗号,可得建功立业之嘉兆也!"众皆欢腾不已。伯瑞自称大烈太平将军,田成方为都尉。仁符、厉德为先锋。靡靡囚虏顿成焕然大军,吸纳流亡,声势大震!

伯瑞一顾部下,又有不悦之色。田成方曰:"今众望归于主公一人,奈何又忧也?"伯瑞叹曰:"今我义军所执之兵,皆为耕锄之具,只有数件佩剑、衙刀,怎能攻州夺县,以御强敌?是以忧也?"成方笑曰:"此事不难,天已赐予主公矣!主公尚不知也?"伯瑞不解曰:"胡虏据我中原以来,多聚锋镝而销之,且禁汉胄持尺兵、拥寸铁,我等几人只有数柄佩剑而已,何来天赐之,吾实不解,望田兄明言之!"

田成方一指豫州神鼎,笑曰:"此即兴汉之武库也。若熔此鼎,可铸刀枪无数,用之杀敌,岂不快哉!"伯瑞连声曰:"不可,不可,此乃我兴汉之神物,正欲假之以招四方豪杰,岂可自熔,而铸杀生之利器!神鼎一解,王气必泄,兴汉大业则渺然无期矣。此事断不可为!"

田成方曰:"兴汉之举,在乎民心,天意必眷!豫州神鼎之没于泗水,已逾数世,今乃出,正是天授我扶汉之忠贞,若不熔解,此鼎只是供于庙舍之一偶,形同废铜耳。若能熔铸兵器,发付三军熊罴之士,则扶新汉、还旧都有望矣!若如此,鼎虽不存,然鼎之有灵则永刻我汉胄之心也!"伯瑞闻之,喜曰:"田兄之语,拨云见日也,敢不如命!"即令善匠者觅地,建炉、窑熔鼎,造模铸兵。数日之后,造就刀、枪无数,又锻成铠、甲数副,即分发诸将士,真是甲兵坚利,士气昂扬!

又不料适连日大雨,山洪又起。烈军苦据泽国,缺粮少医。

伯瑞问计于成方,成方曰:"局阳地势不利我军,少给养,久必生乱。吾观睢阳城广人稠,若得之,可聚粮实军。睢阳名城,王业之资。"伯瑞曰:"吾素闻睢阳城高池深,雄军过万,又有左、右台为翼辅,太守李方离乃宿将,须一上将为先锋直趋城下!"二人正谈间,一人挑帐入曰:"弟愿为先锋,引百人开道,直取睢阳!"视之,乃仁符。成方笑曰:"开基第一功非仲桃莫属!"伯瑞曰:"舍弟轻浮,不可当重任!"仁符笑曰:"莫小视弟,弟枪法娴熟,号小单于。田兄既许之,兄更何疑?"伯瑞取酒壮之!

烈军多为南冠之徒。田成方拨予百人。仁符素巾束发,墨衣负剑,绰枪上马,催督甚急,初路毁难行,军容不整,仁符大怒,拔剑喝叱,三军抖擞,奔至城下。仁符背水下寨,探马报知,太守李方离征粮未归。仁符大喜曰:"天助我也!"鼓噪喧哗,示弱于敌。城中留守大将王干、李钧大惊,登楼望之,见止百人,背水下营。李钧笑曰:"待我擒其贼首!"王干止之不住,只得同往。钧拍马舞枪直取仁符,战不十合,仁符一枪刺钧于马下。干大惊,拨马奔左台,仁符轻取睢阳。

天明,烈军后续人马至,仁符大开城门迎接。伯瑞喜曰:"弟何取之速!"仁符实告之,众皆大笑。伯瑞令张榜安民、废斥*,民心大悦,负粮从军者逾万。伯瑞厚赏仁符,从东门直守西关,周志守东关。分派停当。

伯瑞令开衙听冤,众求斩小衙内李浮。李利牵一后生至,众视之,乃浮也。众皆挥拳,伯瑞曰:"是儿何罪,犯着众怒?"一老看前曰:"此人仗义跋扈,掳*女无数!"伯瑞大怒,蹴之曰:"犬豕不如,民女何在?"浮出之,曰:"愿献麾下,但求一命!"伯瑞命磔死浮。左台李方离闻之气绝,诸将救起。令王凯为先锋,欲伐睢阳。王干谏曰:"虏新得城池,必着力防备。攻之恐不易。况左台乃积粮重地,若为虏所乘,于我大不利。不如奏明朝廷,请兵相助!"方离从之。

伯瑞回衙,坐未定。人报青州刺史遣使至。原来简至光大败于淄水,磐军围城。至光闻陈蔡起义,震动中原。遂遣长子至则求援。伯瑞令备酒食以待至则,问明青州情形,问计于田成方。成方曰:"今群雄并起,齐与我成犄角之势,若坐观不救,必被磐军各个击破,某愿引一军往救青州!"伯瑞大喜,予五千精兵,与至则解青州之围。

田成方去后,仁符密谓伯瑞曰:"兄统三军,当有虎贲三千拱卫!"伯瑞笑曰:"弟多忧矣,离乱之秋,何用护兵?"仁符正色曰:"兄初起,鱼龙混杂,或怀不测之心,兄无兵权则危!"伯瑞曰:"皆弟主之!"仁符简拔壮士,编为一队,号为龙虎军。仁符为将,张达副之。

又以夏侯周为睢阳令,钱粮刑名一应涌来,文案日累。周不知刀笔,强之生乱。伯瑞不悦曰:"公务、万机,汝匿而不发,欲待天发乎?不待李方离来攻,我自先乱。"正言间,人报大将李利引一人求谒。伯瑞出迎,但见此人短髭虎目,伯瑞喜曰:"子天至,我无忧矣!"来者乃干吏郅鹰。延入幕府,伯瑞问:"君何来?"鹰叹曰:"吾杀民贼,又见疑于上,恐元夜射君之事有泄,不得已奔。闻公局阳起义,轻取睢阳,特来投之!"亭长曰:"朝廷不明,诸侯起者无数,磐军奔命。可与子天共谋大事,大快也!"即拜鹰为令,求进取之计。鹰曰:"可立招贤榜,广揽天下英豪!"伯瑞大喜,张榜于市。

鹰问曰:"小朱虚何在?"伯瑞曰:"青州简至光围急,求救于我,故使田成方救之!"鹰曰:"田成方若败,则睢阳无事,田成方若胜,朝廷必迁怒主公,移兵来攻!"仁符闻鹰受重用,扬言:"睢阳乃我枪头之物,反受制他人,早晚必报!"鹰将厉太公金珠封于公府,不取一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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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休竹客 發表於 2010-6-29 23:02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六回 应掎角青州驰援 救齐国朱虚建功

  简至光闭守待援,大磐陈兵,攻城日夜不息。谋主肖让、大将肖春回敬矢石。张明叔大怒,令大将张选以盾、梯攻之。齐军泼汤,磐军多伤。

 

  明叔只得退兵十里下寨。切断青州粮、水,不出十日,城中饥渴大起,齐军大困。至光谓让曰:“明叔果然老辣,青州将陷矣。”让曰:“公子往睢阳求救,至今未归,不知可曾搬得救兵!”正言间,城下喊声大作,人报公子归,至光跃曰:“吾儿至,青州无忧矣。”

 

  至光凭望,黄尘滚滚,黑气贯空。五千劲旅,挑旗号“烈”字。为首一人面金衣赤,蓑衣半掩。枪马鲜明,乃小朱虚田成方。白面小将简至则紧随。二人自离睢阳,日夜兼程,方至青州,背水列阵。明叔得报,令张选当至光,自引大军来迎睢阳军。

 

  二军对阵,明叔轻之,曰:“昔我以劣兵尚胜晋、齐,名将士吉光、简至光几获。令吾率精锐敌疲虏,何患不胜!”三军皆跃。明叔纵马至阵口,以鞭指成方曰:“楚虏造逆于局阳,吾平青州后,必讨睢阳,尔先来受缚!”成方大笑曰:“朝廷昏暗,皆因尔等奸徒逆天妄为,尔为汉裔,却阿附胡类,休得饶舌,吾为汉将,誓恢复旧物!”

 

  明叔掷鞭顾曰:“谁为我取之!”一将应声杀出,众视之,虎躯披甲、怒目裂眦,乃凉州名将陈类。成方喝曰:“吾枪将饮血矣!”二马相错,成方刺类于马下。磐军一片噪动。又有唐印、唐绶杀出,简至则欲助。成方笑曰:“此等鼠辈,我自当之!”声若雷动,印心惊,交马只一合,被刺马下。绶欲走,成方拔剑斩之。不一刻,磐军三将血染黄沙。

 

  明叔大怒,绰刀欲出。韩真曰:“太傅不可以金躯与虏争,某愿擒田、简,献于麾下!”明叔壮之。韩、田大战五十合未决。成方思曰:“韩真宿将,可诈败取之!”详力尽身斜,真大喜,一枪猛刺,成方让过枪尖,正身拔剑,反辔一划,衣甲皆溃,真伏马走。

 

  田成方夺真枪,指曰:“公子何不冲阵救父!”磐军大败,城中简至光杀出接应,张选大溃,反冲已军,得张地救,退往狄城。小朱虚一战成名。

 

  简至光迎成方入城,大摆酒宴,二人一见如故,约为兄弟。至光欲留成方,成方谢曰:“吾主现在睢阳,李方离虎视狼顾。明叔不能得逞于青州,必移师睢阳,睢阳人马不多,难保无虞!”至光只得亲送出城,屯粮固城以备新难。

 

  明叔闻田成方回师睢阳。张选曰:“可乘小朱虚不在。青州可一鼓而下!”韩真曰:“小朱虚虽去,简至光必严备城池,呼应睢阳,攻之不易!”明叔笑曰:“真之言甚合吾意,小朱虚英豪之流。可会各路诸侯,乘其势微伐之!”道曰:“青州将下,何又舍之?睢阳一群乌合,恐诸侯不屑与争锋!”明叔曰:“景某虽起身小吏,然善集人心,田某可当大任,楚虏非池中物。若不除,久必为祸!”遂留张地守历下拒齐。

 

  明叔传檄诸侯,要其即日起兵。不一月,各路诸侯云集烹山之麓。有曹州任地、兖州荀天、洛阳方环、宋州术恭、管州郑新、相州朱同、辽东栗燔、幽州王奉、赵郡董增,一时旌旗猎猎,战鼓阵阵。

 

  明叔蹩眉,及闻周近至,呵呵出迎,携近曰:“子迩至,吾事济矣!”近曰:“某深感太傅握发倒屐之情。局阳暴徒围攻名城,扰太傅平齐大业,吾不用诸侯,独入敌腹,斩首来献!”明叔曰:“小光武名重当世,小朱虚长于临阵,小单于骁勇无比,皆不可小视!”

 

  张明叔遂以相州朱同督粮秣,张选为先锋,自与周近居中,诸侯依次推进,杀奔睢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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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休竹客 發表於 2010-6-29 23:05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七回 当大敌睢阳拜将 小单于赤体迎敌

 

   田成方回城,伯瑞郊迎之,成方粗报。让入府衙,摆酒相贺。探马来报,诸侯联轨来征,众皆大惊。

 

  伯瑞曰:“凡立事者必先正名,可先拜大将,方能用命!”筑将台于羽山,集众于台下,呼曰:“胡虏来犯,华胄岂畏。吾拜田成方为飞黄大将军,假节钺专征伐!”众皆欢呼。

 

  田成方正衣登台,受剑印。伯瑞曰:“田将军执我剑印,可便宜行事,杀伐决断不必报我!”成方涕曰:“某受烈公重托,当竭力以报。胡虏之来,不挫其锋,岂能立足中原!”伯瑞称烈公。拜仁符为飞龙大将军、郅鹰为飞虎大将军、张达为飞熊大将军、李利为飞豹大将军、号为兴汉五俊大将。

 

  烈公谓成方曰:“左、右台尚在李方离之手,疲于周旋,何可当新难也!”仁符叫曰:“弟愿引百骑先取二台。再迎张贼!”成方曰:“仲桃休逞强,李方离重兵拒守二台,攻之不易;诸侯兵盛,未可轻战,不如先计赚二台,以为犄角之势!”烈公曰:“愿闻良策!”成方附耳尽言,烈公喜曰:“天以小朱虚赐我!”

 

  李方离闻诸侯将至,喜曰:“此番必报我儿之仇!”令王干、黄凯积粮以迎诸侯。

 

  一日,人报诸侯已至,令开城迎入。王干谏曰:“战乱之秋,若烈寇扮作磐军,岂不危矣!”方离亦悟,忙令闭门放箭。堑门处一将横枪突入,众视之,乃小朱虚田成方。

 

  李方离使黄凯当之。凯裸战小朱虚,凯酒后力迟,不十合,被成方挑于马下。王干大怒,挥双刀直取因成方,成方就凯枪一掷,中干而死。

 

  李方离一见,忙上马提刀而走。田成方赶来,方离回战,战不十合,被成方一枪刺中咽喉,死于马下。烈军遂取左台,封闭府库,使人报捷于烈公。烈公大喜,再依成方之计,以李方离兵符调出右台屈达,由仁符乘之。

 

  二人胜还,人报磐军先锋张选已至城下。仁符起曰:“乘彼新至,立足未稳,弟引一军前往冲阵,如能破之,十一路诸侯必惊走!”烈公壮之。

 

  二军对阵,大磐先锋张选以枪指曰:“局阳刑徙也敢占据大郡,须问某允不允!”景仁符大怒曰:“汝识小单于否?”二人勇力相当,棋逢对手。磐、烈二军击盾助威!仁符汗出,暗曰:“若不胜,何以立足军中!可以暗箭!”遂左手掩枪,右手弯足支弓,扣弦搭箭,对准张选一箭,正中选胸!赖有重甲,选拨马而走。田成方挥枪曰:“擒张选者重赏!”烈军拥入磐阵,磐军大溃!

 

  选引败军回见。明叔怒欲斩之。韩真谏曰:“景伯桃卑劣,张将军虽败,用人之际,乞网开一面!”周近曰:“临阵斩将不祥,唯敌所愿!”明叔叱退张选。以高千、国万为先锋,韩真为谋主,李快、王冲为中军。猛攻北门。周近引众诸侯攻三门。

 

  烈公大惊,与仁符日夜巡城。田成方决计曰:“军中粮尽,大事急极。可杀马饱食,乘夜杀出,乱中取胜!”以东门直、夏侯周出南门;李利、郅鹰出西门;仁符、张达出东门;烈公、田成方出北门。鸣炮为号,一齐杀出。

 

  景仁符谏曰:“兄乃三军之首,不可轻出,倘有闪失,如何了得!”烈公笑曰:“吾不亲出,三军岂肯用命!吾枪法独绝,岂是银样蜡头,有小朱虚相从,料也无妨!”

 

  将士结束,捱至三更,一声炮响,四门大门,烈军齐出。磐军皆在梦国,人不及甲、马不及鞍,自相践踏,一片混乱。烈军齐发火弩,连营皆着,哭声震天。明叔惊觉,提节、钺上马。火光之中,田成方看得真切,拈弓搭箭欲射明叔。成方深恨之,力猛弓折,益怒,弃弓绰枪来擒明叔。明叔无兵器,胡乱以节、钺相迎。成方剑劈长节,明叔以钺当斧,狼狈不堪。

 

  天色将明,田成方急求速决,一枪刺倒明叔坐骑。明叔衣破钺弃,正急间,一磐将叫曰:“太傅休惊,王冲至矣!”成方只得撇下明叔,回马战冲。明叔挽马指挥,猛见烈公单骑,遂大呼曰:“擒烈公者千金!”李快圈住烈公,田成方撇下王冲,来救烈公,李快挺枪剑便刺,成方让过长枪,二马相错,一枪刺快于马下。烈公乘隙杀出,正遇王冲,冲措手不及,被烈公一枪刺于马下。

 

  此时,烈军各路乘胜杀至,直捣烹山老营,诸侯联军顿时溃散,明叔奔曹州而去。

 

  景仁符出东门偷袭近营。近营灯火通明,战旗徐徐,周近当道立马,绰枪曰:“谁敢战我!”仁符曰:“汝亦一时之雄,可约退人马,你、我大战一番!”周近许之,约退大军,二人将遇良才,百合不决。近性起,弃衣甲,赤体上马酣战。

 

  张达见状欲助,磐将周远横刀拦住,达怯,弃军而走。烈军无将压阵,远呼曰:“擒景仁符者千金!”磐军踊跃向前,烈军苦支不住!仁符无心应战,回马欲走,失蹄落马,拔剑步战。磐将谢迈、李劲夹击仁符。迈欲夺头功,尽力刺之,仁符绕株而走,迈枪没树干,仁符乘势一扯,迈落马,仁符一剑斩之,上迈马而走。

 

  近军阵后大乱,田成方乘胜杀来。仁符气长,裸斗周近。二赤相应,观者大骇!磐将张斗、朱宿双战成方,成方笑曰:“蚁鼠敢当小朱虚!”拍马刺斗于马下。近觑烈公,单骑径入,无人能当,烈军如浪裹来,近左冲右突,力愈无穷。烈公叹曰:“战痴也!”遂传令大军让开一道,任其透围而去。

 

  烈军凯旋,大张酒会。席上烈公举杯曰:“此番诸将舍生忘死,与敌周旋,方有此胜,某敬诸公一杯!”田成方笑曰:“朝廷腐朽无能,民皆思乱,将军若能励精图治,成就霸业,不虚此生矣!”烈公摆手曰:“某为公门一小吏,愿终老于门户之下。不想充为公人,某不忍人民惨死于暴政之下,故为不臣之举,公言过矣!”

 

  李利起曰:“公言差矣,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唯有德者居之,昔我先帝御驭神州,威服四夷,五胡乱华,盗弄神器,毁灭礼乐,此极无道。大治帝得位非正,大施暴政,天下豪杰俱起,此乃我等崛起之机,兄雄才大略,堪为人主!”烈公止曰:“公勿乱言!”厉偃尽出其财,利封于公库,不取一文。厉颜主内,厉德为热血侯,与仁符同掌龙虎军。诸厉权倾,诸将不敢正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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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回 毒酷吏刑加歌姬 奸刺史计害唐郎

 

   中原腹地管州有一世家,管勇,字子渠,起于屠门,从商十年,致家财亿,主营茶、盐,举为监河侯,仗义疏财,人心归之。

 

  又有博陵崔义先,字伯樵,齐之公族,好慕神仙,俊雅名堂,尝游琅琊,遇方士宋尤,尤曰:“吾敬远仙,不好近俗!”之蓬莱,交宋无忌、冯象;之无盐,师王楷;之神都,谒名士尚之节,之节初慢之,及与之论。惊曰:“是儿有事鬼神不测之术,当为帝辅,成王业!”

 

  其弟崔刚,字仲毅,憨直可爱,疾恶如仇。管、崔世交,左右文、市、引得刺史郑新疑忌。

 

  郑新,子子承,瀛州人,尝师宿儒习伦、德之术,贿赂权阉赵必,博得一功名,竟尚帝女千娇公主,新杀发妻以依新欢,时人不齿。新性贪,大施暴政,严刑重赋,苛法似虎,鱼肉中原。特建一狱垒,号“周来堂”,颇效唐代酷吏周、来二人。

 

  郑新使沧州人雷印为罗织使,践行其志。又使印弟雷章、雷玺为将,掌内外军事,号其军曰:朱雀营。雷印为人残戾、少思刻薄,人皆怨之,号为“三雷”。

 

  时管州东南际乌鹊泽,纵横百里。雪涛映云,满目白芦,皋鹿鸣奏,风浪徐和。七岛如斗,中心有山,名螺山,如玉碟新珠。洋洋大泽本是渔人生计之所。各位读友,请听在下一言:乌鹊泽之名乃我成刚《再扶汉室》一家演义之说,其故地当在左氏春秋之萑苻泽,其方圆范畴与本小说有异。

 

  新帝得位,大行暴政,抑制民声,周郑之民不堪,纷纷潜入港湾为盗,劫掠财物,继而抗官。吴郡重犯刘参占了螺山,筑城建寨,操练水军,窥中原之心,因乌鹊泽水域辽广,官军无法行剿。

 

  新帝素闻中原多盗,拜文魁唐观为汴州刺史,督剿贼寇。唐观,字子显,幽州寒士,凭满腹文采,得占鳌头,直上青云。唐观上任,路遇好友李封,封嘱曰:“郑新心胸狭忌,与弟共事,须小心在意!”唐观受言辞去。唐观得任刺史以来,轻傜薄赋,与民休息,不作大役,民心大悦。故赏罚分明,奖惩有据,民皆号曰:唐青天。汴州一时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可谓大治。

 

  郑新闻之,心中不悦曰:“吾为大将、重臣,主中原之兵,有大功于社稷。唐儿不费刀兵之劳,与我并驱,吾必杀之!”雷印笑曰:“某知唐儿虽廉,然好歌舞,与名媛庄叶过往甚密,可密捕至,榜掠之下,使诬唐故,大人可得报怨也!”

 

  郑新喜曰:“此计甚妙!”令大将雷章诱收庄叶下狱,新视之,叶面似王昭君、发如卫子夫。新曰:“卿与唐郎相厚,必知其密唐故与强人勾结,卿如出首,吾必厚报!”叶叱曰:“唐郎忠贞为国,多勤为民,岂有瑕疵!汝小人妄图构害,予虽女流。尚知天理,决不为不义之事!”言罢触柱欲死!

 

  新大怒,比武士囚诸周来堂,叶誓死不屈。新益怒,叱雷印曰:“似如此,必弄巧成拙也!”印曰:“不想此女如此刚烈,请为君计,可设一宴邀会,就席上擒之,预置衣带诏于其身。再上表弹劾!”新曰:“上新宠故,凭我片言,岂能罪之!”印笑曰:“闻上宠信中涓赵必,可重金赂结,代为通融,使君之愿必遂!”新大喜,使人往请唐观。

 

  唐观闻郑新相邀,即从二仆乘马至,大雪纷纷,顿时银絮满空,官道尽白。回望乌鹊泽,一片茫茫。故叹曰:“如此山河,新君不知惜恤,致盗贼蜂起,哀鸿遍野。”观景生情,吟曰:

 

  “长空银甲多,

 

  江山一朝白。

 

  亭长斩蛇起,

 

  逐鹿满九垓。”

 

  及入管州,只见市井萧条,民有菜色。当街一楼。华丽客盈,旗书“十陈楼”。唐观饥,入楼落坐,问酒保曰:“酒楼何名十陈?”对曰:“楚君尝言,宁失十陈,必得一郑,故名耳!”唐观举杯欲饮,珠帘一挑,走入三人。居中者细眉长髯,青衫云冠。

 

  唐观识得,乃故人崔博陵。义先与崔刚、管勇游,与唐子显不期而遇,,义先曰:“使君何至?”观曰:“郑新宴我。”义先折腰曰:“神都一别,已有数年,今当一醉!”又曰:“郑新多忌、挟私反复,恐于弟身不利!”唐观笑曰:“吾亦汴州刺史、中原重臣,谅其不敢挟诈!”酒罢,观别三人,往太守府。

 

  郑新闻唐观亲至,与雷印相视一笑。令大开府门亲迎。新携观手曰:“贤弟年少有为,上倚为重臣,今镇守中原予贼甚大震慑!”观谦逊曰:“某蒙上错爱,镇守汴州,与民休息,稍舒民愤。中原风物某知之甚少,望使君教我!”新大笑,又问:“汴州可知乌鹊泽之寇?”唐观曰:“人性本善,若施仁宽济,以名爵相召,共为国出力,岂不大善!”

 

  新曰:“唐汴州之言差矣,乱世当用重典。若以宽治民。一旦有变,国必乱矣!”观不应。新笑曰:“吾欲请君观我‘周来堂’!”观只得应之,新令雷印引之,方入堂,人号如啼、鞭似裂帛。

 

  唐观醉意顿消,印止步一柙,唐观视之,只见柙中一女弹枷哀吟,仿佛识得。观惊曰:“庄叶!”观中计,欲走,新令左右执下,观呼曰:“汝敢拘我?”新笑曰:“汝为大吏,却与歌姬厮混、结连乌鹊泽草寇,更身怀陈后衣带诏,吾将上表问尔之罪!”令囚下。

 

  郑新回,人报崔义先闯门,新曰:“先生何来?”义先曰:“风闻使君收唐青天下狱,有否?“新曰:“然,唐某勾结乌鹊泽之贼。混迹俚伶,天子假吾节钺,先斩后奏,公以为如何?“管勇曰:“吾以儒术教化人民,唐某淫乱无度,吾岂不能少抑其行,吾为太守,容尔等屠沽苟活,尔等越发放肆。莫非吾剑不利!”管勇亦怒,拔剑曰:“汝为权贵,吾为世家,汝剑利,吾剑未尝不利!”掷剑而去。

 

  空受一通抢白,新益怒,令雷章、雷玺追之。雷印曰:“崔、管乃中原旧家,誉望极广,若轻试之,激了民愤,罪反坐于我,未可造次,不如专赂大黄门赵必,速决此案!”郑新从其言,飞使赴都,诬告唐子显结连草寇!

 

  新帝大怒,果令郑新都督中原诸军事;令大将韩跃代任汴州刺史,问罪唐子显,进剿乌鹊泽。

 

  管勇面叱郑新。数日后,义先劝至十陈楼小阁坐饮。义先笑曰:“管兄奇相,怒则面白,廷对决勇,不失袁渤海之风!某有一剂,可疗怒疾!”勇问之。义先笑曰:“杯中物耳。”三人大笑。勇叹曰:“郑新勾结权贵赵必,残害忠良,朝廷置若罔闻,虽有千万不平,欲诉何门!”义先笑曰:“公门,泥淖耳。管兄何生闲气,不如静坐养性,随法自然。”崔刚听得囫囵,叫曰:“禅味禅味,索然无味。不如对壁,空饮几杯。”管勇哑然笑曰:“崔仲毅之句,非诗非偈,确是奇语也!哈哈!”义先亦一笑。

 

  酒菜一上,义先曰:“当观管兄海量!”勇曰:“某喜食鱼,香滑适口,妙不可言,实饪中先锋!”义先令备深港大鱼。须臾鱼上,勇摇头曰:“鱼小,不中愚意!”义先唤酒保,责曰:“何无大鱼?”刚怒,操椅曰:“安敢给我兄,汝不实言,定打散这鸟楼!”酒保曰:“愿诉实情,中原之鱼皆出乌鹊泽深港,近来一股强人占泽称反,劫掠渡人,官军数征未果,渔人不敢深入之故。”刚曰:“可恶强贼坏了兄兴,若遇着我,砍他几个!”

 

  勇停杯倚窗,挑观乌鹊泽。果然气势纵横。云舞乌随,一片轻烟,茫茫难测。风雪忽至镜泽尽碎,如铁骑万,围迂不已。勇思绪万千,义先笑曰:“公有所思乎?”勇曰:“今朝纲大乱,与其缩首市井,不如快意绿林!”义先曰:“不至绝极,谁肯为贼?”

 

  勇曰:“先生以为天下大势如何?”义先曰:“恍如秦汉之际,实英雄奋起之时?”勇曰:“公之论英雄、贼,何相悖也。”义先曰:“非悖,贼者,鼠目雀腹,好蝇头小利,专事扰民,全无报负。英雄者,胸怀宇宙,志比鲲鹏,以天下苍生为念,除独夫贼,建不世功。”勇曰:“此论甚高!”酒尽各自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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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回 劫公主火烧酒楼 闹中原英雄浴血

 

  管勇归,饮茶养神。刺史府公人卑词来邀。勇无暇细思,遂乘醉登车径至刺史府。郑新迎入,落坐,勇曰:“使君何事唤某?”新曰:“吾欲将五万大军围剿乌鹊泽,奈粮草不足,尚缺十囷,公乃中原豪门,可分忧之!”勇暗惊:“郑新深藏不露,阴谋现形矣。”遂辞曰:“今风雨不调,农家连年欠收,某之十囷已分予民,望公察之!”新怒曰:“汝欲效唐观乎?”勇欲走,二廊伏甲杀出,缚勇下狱。

 

  次日,二崔游至管府。门人曰:“昨夜管爷被使君召去,至今未归!”义先惊曰:“子渠危矣,郑新素忌,子渠面责失当,新欲杀而后快,可往太守府一探!”至郑府,门吏拒之不纳,义先叹曰:“老贼早谋矣!”刚怒曰:“待吾提刀杀入,抢出管、唐!”义先摇首曰:“如此大事休矣,崔、管中原之望,新早忌之,苦无由头,若轻为之,新必籍此发难,你我族矣!”

 

  义先回府,旧人已集。义先振作曰:“蒙故人在,管、唐命不绝矣!”袁兆曰:“崔、管中原之望。些许小过,谅郑新不敢如何?”窗外大笑曰:“智士何出迂腐之论?”众出视,此人竹冠蓑衣,负剑长髯,义先喜曰:“耿商何来?”耿商曰:“崔博陵尚识某,无暇他言,是夜午正,新将斩管、唐于狱!”义先曰:“兄何知?”商曰:“某善交皂吏,或剖心相告!”

 

  崔刚出曰:“不如乘夜杀入法堂,救出二兄,反出中原!”袁兆曰:“龙无首不飞,义先可决大事!”众皆称是。义先取出一图,展悬于壁,指曰:“此中原十八州之图,吾藏之十年矣,今乃得发!十陈楼峻高,富户云集;刺史府险狭,官宅甚多。若得二人纵火以分敌势,则三章堂一鼓可下,据险四出,可得中原也。”义先以酒筹权充令,一一点将。

 

  夜尚未至,崔义先率众出,只见市上驰来一青绸车。耿商指曰:“此乃刺史府之家车!”义先大喜,急令崔刚阻之,青绸车御者见状,叱曰:“汝何人,敢拦使君夫人之车!”崔刚大怒曰:“尔曹府衙一狗,还敢发威吾前!”上前一刀,斩御者于车下,拖出一贵妇,只见轻丝衣裙、一身珠翠,刚举刀欲砍,义先呼曰:“贤弟且慢!”

 

  刚曰:“此必是郑贼之妻千娇公主,我等举事,可先杀之祭旗!”义先一视崔刚,刚会意,掷刀于地,退在一侧。义先深揖曰:“公主受惊矣!”千娇公主惊曰:“汝欲何为?”义先曰:“我等欲奉公主一览中原之胜、林泉之秀!”公主欲走,义先令掩其口,囚于车后。义先曰:“我等前往劫狱,若有难处,可出公主于阵前。千娇公主乃虏酋之爱女,郑新必不敢逼甚!”

 

  袁兆引百丁执炬烧十阵楼;鲍焦率死士潜至郑府,发火。满城赤映,官军一片大乱。崔刚率二百客至周来堂,门峻池深,急切难入。刚令二人啼斗,守将正是雷印,印使雷章出视。辕门一开,刚疾步一刀,砍章于阶下。刚横刀开路,劈开大柙,管、唐皆困于枷。刚刀跺不开,视之刃卷,刚益急,雷印举刀便砍,刚扼印腕,就印刀砍开枷锁,救出二人。印上马去。刚追之不及,叹曰:“恨走了元恶!”

 

  管、唐股伤,不能骑、步。义先后续赶来,曰:“救之不及,某之过,可奉唐使君为魏公。暂据周来堂之瓮城,连结乌鹊泽之党,中原鹿得,尚未可知!”唐观初不从,刚怒曰:“不称魏公则死,汝择之!”叱缚之,发檄称魏,以义先为谋主,耿商为行人,尽释罪囚,编为一军,号“赭衣军”。

 

  义先命耿商连通乌鹊泽,商回报:“刘参畏新,不愿登陆,然谓如不如意,可来投奔!”义先叹曰:“若如此,堂城难守矣!”天明,郑新得印报,兴兵五千来取周来堂瓮城。义先令闭门不战。捱至午夜,四门皆开,各有魏兵杀出,新分兵拒之,义先呼曰:“可出南门,入乌鹊泽!”南门一员大将当之!视之,乃印弟雷玺,崔刚赤身支盾,舞刀杀入官军,玺欲走,被刚一刀斩于马下。

 

  此时,郑新大军已至,崔、管之兵久战已疲极,义先令推出千娇公主,缚于马上,崔刚横刀于公主粉项之上,喝曰:“大胆郑新!汝敢上前一步,吾即斩汝妻,教汝不能立足朝堂之上!”郑新见是公主,急令府兵退后三丈!新怒曰:“汝等亦循孔门,何为此小人行径?岂不有损汝中原世阀之誉!”义先笑曰:“汝诱捉歌女、计害唐郎、构陷子渠、谋人资财,我等不过效汝所为耳!”崔刚厉声曰:“还不闪开,欲血溅五步乎?”

 

  郑新曰:“我虽有负诸公,然公主久居深闺,甚无辜,汝等岂忍伤之?”义先正色曰:“我等劫掠公主,非为其他,只欲求一安身之处!我等此去,必投乌鹊泽,一旦无危,必奉还公主,决不失信!”新曰:“吾虽信先生,然乌鹊泽群贼皆好色之徒,先生既入其中,彼安能轻纵公主?”义先曰:“我宁死,亦保公主无恙!”郑新恐伤公主,只得令众让出一道,容乱军杀出!乱军拥着魏公杀出南门,涌至乌鹊泽畔。

 

  义先令崔刚觅舟,深港之中,不见片木。义先急曰:“若郑新兵至,何以当之!”计点人马,赭衣军折了大半。夜下远见一点灯火,近视之,乃一酒家,门桃酒旗,酒肉香溢,刚呼曰:“酒肉多上,一并了帐!”酒保捧酒切肉,众人厮杀一日,只顾啖饮,和衣醉卧廊下。唐观思曰:“一镇诸侯有国难投,有草难落!”复吟旧作:

 

  “长天银甲乡,

 

  江山一朝白。

 

  亭长斩蛇起,

 

  逐鹿满九垓。

 

  义先曰:“魏公误矣,若为他闻,族矣。”酒家挑帘,作色曰:“劫狱逆贼,还不自缚!”刚怒曰:“我视郑新、雷印如小儿,保况尔等!”拔刀欲斩酒家,忽一声断喝:“且慢!”义先视之,帘外一人乃故人袁纪,纪曰:“某恶官场,飘零江湖,入了乌鹊泽,奉命刺探动静,与公不期而遇,酒家亦泽中人朱鸣!”鸣曰:“方才戏言,望英雄见谅!”

 

  鸣曰:“英雄欲落草乎!”义先曰:“周来堂一战,我等无以立足,欲入泽暂避以观时势!”鸣曰:“列位有所不知,刘参心襟狭忌。日夜恐人胁位,前日定陶大侠韩举来投,参拒之不纳,举尚滞此!”举自内室应声而出,叹曰:“某不远千里来投,愿为草莽一卒,然刘参猜忌重重,直寒杀某心!”义先曰:“明日我等一并入泽,不由刘参不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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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回 村店吟诗逢知己 割肉血洒骂天厅

 

  次日,数人至滨,朱鸣发矢,深港一舟飘出,众上舟,劈水而进。径至螺山,刘参得报,率心腹刘厥、张朔亲迎。义先拜曰:“承公厚爱,屈尊来迎!”参笑曰:“诸兄乃惊天动地英雄,窃慕已久,无福一见,今日幸遇,当饮一醉!”义先偷窥萑苻形势,山点泽心,得天独厚,虽古之不周山难比,难怪磐军数犯无功。

 

  众至大堂,门楣书“骂天挞道”。

 

  义先问:“门悬骂天挞道,某颇不解。”参曰:”想我寒窗十载,清风二袖,却遭贬责,一怒落草,弃刀笔,秉金鼓,朝廷污淖,妇寺当权,日沉月升,如此之天,何不能骂?程宋理学,毁人青春,缚人心窍,纲常如罗,如此之道,何不能挞!“义先连连点头,大呼痛快。

 

  落坐,义先曰:“我等与民贼郑新结不世之仇,不得已杀出酷吏刑窟,无处安身。特来相投,望乞收录!”参思曰:“他等皆龙虎之士,若容其入伙,日后必夺我位,不如辞之!”遂笑曰:“非某无意接纳各位,实水浅山低,难与朝廷对抗,足下王佐之才,若屈某下,于心何安?”义先曰:“愿为一卒。”参曰:“天色将晚,客明日再议。”自去。

 

  义先叹曰:“王参疑我有吞并之意,故不容我。”韩举起曰:“列位英雄,非我见异思迁,参井底之蛙,难容人物,可取而代之!”义先抚须,秉烛曰:“吾观乌鹊泽纵横百里。险深港多,可以水战,更兼螺山居中,指挥自如,进则逐鹿中原,恢复神器;退可保守饶潭,不致穷竭。惜刘参辈,不明大势,小儿见识。我等明日决作大事,除庸主、匡大义。不但容身,还可远图!”义先又曰:“夺位之论,有文、武二策。口舌辞令,教他自惭逊位,谓之文;伏甲壁衣,掷杯斩之,谓之武。武有反容嫌,文可绝众口。不能预计,只可临阵机变!”众应之。

 

  次日,刘参起,其弟刘厥谏曰:“今日大会必有刀兵,主公勿行!”参曰:“衣裳之会各按兵束甲。大权在我,谁敢二心。崔博陵、唐汴州皆兰芝之士,岂能负我?”少时宴开,刘参、韩举、义先、唐观对坐堂上,从者皆立堂下。

 

  刘厥起而笑曰:“欣闻崔、唐诸公大破郑新,又擒其妻千娇公主,此虏酋之女,留之何益,不如送与寨中兄弟快活一番!哈哈!如何?”义先亦起,曰:“刘兄差矣,我等路劫公主,非为淫乐,只求速去虎穴!况我已应郑新,脱厄之后,即奉还公主,此言已出,岂能失信乎?”

 

  刘厥曰:“郑新这厮,身本汉裔,却忽略大义,卖身胡虏,竟以虏婿为傲,彼深负中原百姓,公等亦受其害。与这等无义之徒,还论仁、信乎?”义先曰:“信者,人之本,郑新虽无道,然无失信之处!且千娇公主虽出胡虏,然却无劣污之行,若不问长短而折辱之,天、道何能许之?”

 

  刘厥笑曰:“天无二日,吾兄刘参起于寒门,不比诸公中原世家,若共聚一巢,必起内乱!为上下兄弟计,则必去一人!我有一法,可决诸公之进退!”义先曰:“既刘兄快语,我等愿闻去留之法!”刘厥令左右取出一杖,曰:“此乃我乌鹊泽之权杖,可使一局外之人持之,交付一方,得权杖者留,失者去!如何?”

 

  义先曰:“此事虽善,不动刀兵,然全寨上下非刘寨主之心腹,即是我等落难之部属,此间哪有局外之人?”刘厥笑曰:“千娇公主既非我部,又非公属,可以一决也!”未及义先言,刘厥令牵公主至,授诸权杖,曰:“今山寨二贤争立,须公主以此权杖相择!切勿有误!”千娇公主唯唯曰:“唯公令是从!不敢有误!”

 

  刘厥闻之,知公主心怯,心中暗喜,先以手高指上座刘参,厉声语之曰:“此乃威赫四方之刘寨主!“又以手俯指义先曰:“此是山外一客崔义士!亦卿之仇雠!”言曰:“今权杖在汝手,汝可小心择之!”崔刚、管勇曰:“刘厥所为,乃上下其手,明白欲让我等下山也!”

 

  此际,骂天厅内一片死寂,只见公主持杖,略一沉思,径至崔义先之前,付之权杖,曰:“妾虽食腥膻,然不畏恫吓,妾夫君已负崔先生一次,妾安敢再蹈之!”刘厥及众人皆大惊!崔刚不觉大笑曰:“哈哈,这胡虏婆娘倒也十分仗义,胡虏亦有可爱之处也!哈哈!”管勇曰:“且看刘参如何?”

 

  刘参起,叱刘厥曰:“寨权之重,岂容一胡姬拨弄?”刘厥改口曰:“兄长所言极是!诸位可饮一杯以销不快!”刘参曰:“军无令则溃,酒无度则醉。效汉家故事,韩大侠海内驰名,可为酒吏。”举曰:“某长于军,酒语如军令,请假斧钺!”

 

  刘参觉势有异,遂曰:“汝欲效朱虚侯故事乎?罢,我本一寒儒,不愿闻金鼓,每欲效尧禅之法,奉寨让贤,更有诸公环视我位,唐汴州、崔先生至,可解我忧矣。我有一法可决位属。酒,英雄之友。我部下张朔善饮,可设一局,各予十瓮美酒,一气而吞,醉不能饮者负,即去乌鹊泽,而不再还!如何?”

 

  阶下崔刚起曰:“好酒,好乐,某愿作肉筹!”鼓鸣三通,张朔、崔刚二人肉袒抱瓮,韩举为监吏。水酒入肚,只闻流声,个个如痴。须臾一瓮酒尽,二人腹隆。酒气四溢,尚可全礼。崔刚久战,饥渴甚,正遇美酿,只顾昂首吞饮,张朔虽善饮,然每日饱食,强饮一瓮,只觉头涨心张,遂弃瓮欲走,监酒吏韩举见状,拔剑赶上斩之,拱手谓刘参曰:“张朔无礼,违了酒中军令,吾故斩之!”刘参心中大怒,又不便发作,只得曰:“酒令之事,汝自为之,不必报我!”刘厥起曰:“你、我二家十瓮酒皆未了,乃不分上下之局,可敢再博一局。肉,人之干,各予利刃割肉,言痛者负。汝可敢。”刚曰:“大丈夫行不避虫,安畏切肉乎?”左右各予一利刃。二人拭之,刀及肉,嗞嗞有声,众股战掩面。少时,刘厥股肉将尽,刚尚笑晏。参暗曰:“未待崔刚死,我自先亡,何不乘其不备,猝斩崔刚!”

 

  刘厥持刀刺入刚胸,刚徒手拔出,反把握刃,就势一抹,厥头已落。刘参见二心腹皆亡,大怒曰:“汝等外邦乞夫,安敢害我两员大将!”拔剑直取崔义先,义先急避之,参剑之锋没入座中,韩举乘其拔剑未出之机,挥剑劈刘参为二截,血溅匾额,骂天厅一片大乱。

 

  韩举横剑曰:“元贼已诛,余皆不问!”参部尽降。义先曰:“韩举可为啸聚之主!”举曰:“唐汴州青天之名,天下共闻,当为我主!”拥唐观坐,率众参拜。唐子显大喜,以义先为文父、崔刚为武父,操练舟马、整顿草莽。崔义先又令人奉送千娇公主回管州。中原之事暂大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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