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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回 宇给事劾倒杨提督 李瓶儿许嫁蒋竹山

金瓶梅小说(崇祯本-插图)作者:兰陵笑笑生发布:福哥

2018-5-26 1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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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曰:

早知君愛歇.本自無容妒.誰使恩情深.今來反相誤.

愁眠羅帳曉.泣坐金閨暮.獨有夢中魂.猶言意如故.

話說五月二十日.帥府周守備生日.西門慶封五星分資.兩方手帕.打選衣帽齊整.騎匹大白馬.四箇小廝跟隨.往他家拜夀.席間也有夏提刑.張團練.荊千戶.賀千戶一班武官兒飲酒.鼓樂迎接.搬演戲文.玳安接了衣裳.回馬來家.到日西時分.又騎馬去接.走到西街口上.撞見馮媽媽.問道:『馮媽媽那裡去.』

馮媽媽道:『你二娘使我來請你爹.雇銀匠整理頭面完備.今日送來.請你爹那裡瞧去.你二娘還和你爹說話哩.』

玳安道:『俺爹今日在守備府周老爺處吃酒.我如今接去.你老人家回罷.等我到那裡.對爹說就是了.』

馮媽媽道:『累你好歹說聲.你二娘等著哩.』

這玳安打馬逕到守備府.眾官員正飲酒間.玳安走到西門慶席前.說道:『小的回馬家來時.在街口撞遇馮媽媽.二娘使了來說.雇銀匠送了頭面來了.請爹瞧去.還要和爹說話哩.』

西門慶聽了.就要起身.那周守備那裡肯放.攔門拿巨杯相勸.西門慶道:『蒙大人見賜.寧可飲一杯.還有些小事.不能盡情.恕罪.恕罪.』

於是一飲而盡.辭周守備上馬.逕到李瓶兒家.

婦人接著.茶湯畢.西門慶吩咐玳安回馬家去.明日來接.玳安去了.李瓶兒叫迎春盒兒內取出頭面來.與西門慶過目.黃烘烘火焰般一副好頭面.收過去.單等二十四日行禮.出月初四日准娶.婦人滿心歡喜.連忙安排酒來.和西門慶暢飲開懷.吃了一回.使丫鬟房中搽抹涼席乾淨.兩箇在紗帳之中.香焚蘭麝.衾展鮫綃.脫去衣裳.並肩疊股.飲酒調笑.良久.春色橫眉.淫心蕩漾.西門慶先和婦人雲雨一回.然後乘著酒興.坐於床上.令婦人橫躺于衽席之上.與他品簫.但見:不竹不絲不石.肉音別自唔咿.流蘇瑟瑟碧紗垂.辨不出宮商角徵.

一點櫻桃欲綻.纖纖十指頻移.深吞添吐兩情癡.不覺靈犀味美.

西門慶醉中戲問婦人:『當初花子虛在時.也和他幹此事不幹.』

婦人道:『他逐日睡生夢死.奴那裡耐煩和他幹這營生.他每日只在外邊胡撞.就來家.奴等閒也不和他沾身.況且老公公在時.和他另在一間房睡著.我還把他罵的狗血噴了頭.好不好.對老公公說了.要打倘棍兒.奴與他這般頑耍.可不硶殺奴罷了.誰似冤家這般可奴之意.就是醫奴的藥一般.白日黑夜.教奴只是想你.』

兩箇耍一回.又幹了一回.旁邊迎春伺候下一箇小方盒.都是各樣細巧果品.小金壺內滿泛瓊漿.從黃昏掌上燈燭.且幹且歇.直耍到一更時分.只聽外邊一片聲打的大門響.使馮媽媽開門瞧去.原來是玳安來了.西門慶道:『我吩咐明日來接.這咱晚又來做甚麼.』

因叫進來問他.那小廝慌慌張張走到房門首.因西門慶與婦人睡著.又不敢進來.只在簾外說道:『姐姐.姐夫都搬來了.許多箱籠在家中.大娘使我來請爹.快去計較話哩.』

這西門慶聽了.只顧猶豫:『這咱晚.端的有甚緣故.須得到家瞧瞧.』

連忙起來.婦人打發穿上衣服.做了一盞暖酒與他吃.

打馬一直到家.只見後堂中秉著燈燭.女兒女婿都來了.堆著許多箱籠床帳傢伙.先吃了一驚.因問:『怎的這咱來家.』

女婿陳敬濟磕了頭.哭說:『近日朝中.俺楊老爺被科道官參論倒了.聖旨下來.拿送南牢問罪.門下親族用事人等.都問擬枷充軍.昨日府中楊幹辦連夜奔來.透報與父親知道.父親慌了.教兒子同大姐和些傢伙箱籠.且暫在爹家中寄放.躲避些時.他便起身往東京我姑娘那裡.打聽消息去了.待事寧之日.恩有重報.不敢有忘.』

西門慶問:『你爹有書沒有.』

陳敬濟道:『有書在此.』

向袖中取出.遞與西門慶.折開觀看.上面寫道:

眷生陳洪頓首書奉大德西門慶親家台覽:

餘情不敘.茲因北虜犯邊.搶過雄州地界.兵部王尚書不發救兵.失誤軍機.連累朝中楊老爺.俱被科道官參劾太重.聖旨惱怒.拿下南牢監禁.會同三法司審問.其門下親族用事人等.俱照例發邊衛充軍.生一聞消息.舉家驚惶.無處可投.先打發小兒.令愛.隨身箱籠家活.暫借親家府上寄寓.生即上京.投在姐夫張世廉處.打聽示下.待事務寧帖之日.回家恩有重報.不敢有忘.誠恐縣中有甚聲色.生令小兒外具銀五百兩.相煩親家費心處料.容當叩報沒齒不忘.燈下草書.不宣.

仲夏二十日 洪再拜

西門慶看了.慌了手腳.教吳月娘安排酒飯.管待女兒.女婿.就令家下人等.打掃廳前東廂房三間.與他兩口兒居住.把箱籠細軟都收拾月娘上房來.陳敬濟取出他那五百兩銀子.交與西門慶打點使用.西門慶叫了吳主管來.與他五百兩銀子.教他連夜往縣中承行房裡.抄錄一張東京行下來的文書邸報來看.上面端的寫的是甚言語:

兵科給事中宇文虛中等一本.懇乞宸斷.亟誅誤國權奸.㠯振本兵.㠯消虜患事:

臣聞夷狄之禍.自古有之.周之獫狁.漢之匈奴.唐之突厥.迨及五代而契丹浸強.至我皇宋建國.大遼縱橫中原者已非一日.然未聞內無夷狄而外萌夷狄之患者.語云:

霜降而堂鐘鳴.雨下而柱礎潤.㠯類感類.必然之理.譬若病夫.腹心之疾已久.元氣內消.風邪外入.四肢百骸.無非受病.雖盧扁莫之能救.焉能久乎.今天下之勢.正猶病夫尫羸之極矣.君猶元首也.輔臣猶腹心也.百官猶四肢也.陛下端 拱於九重之上.百官庶政各盡職於下.元氣內充.榮衛外扞.則虜患何由而至哉.今招夷虜之患者.莫如崇政殿大學士蔡京者:

本㠯憸邪奸險之資.濟㠯寡廉鮮恥之行.讒諂面諛.上不能輔君當道.贊元理化.下不能宣德布政.保愛元元.徒㠯利祿自資.希寵固位.樹黨懷奸.蒙蔽欺君.中傷善類.忠士為之解體.四海為之寒心.聯翩朱紫.萃聚一門.邇者河湟失議.主議伐遼.內割三郡.郭藥師之叛.卒使金虜背盟.憑陵中原.此皆誤國之大者.皆由京之不職也.王黼貪庸無賴.行比俳優.蒙京汲引.薦居政府.未幾謬掌本兵.惟事慕位苟安.終無一籌可展.乃者張達殘於太原.為之張惶失散.今虜犯內地.則又挈妻子南下.為自全之計.其誤國之罪.可勝誅戮.楊戩本㠯紈絝膏粱叨承祖蔭.憑籍寵靈典司兵柄.濫膺閫外.大奸似忠.怯懦無比.此三臣者.皆朋黨固結.內外蒙蔽.為陛下腹心之蠱者也.數年㠯來.招災致異.喪本傷元.役重賦煩.生民離散.盜賊猖獗.夷虜犯順.天下之膏腴已盡.國家之綱紀廢弛.雖擢發不足㠯數京等之罪也.臣等待罪該科.備員諫職.徒㠯目擊奸臣誤國.而不為皇上陳之.則上辜君父之恩.下負平生所學.伏乞宸斷.將京等一干党惡人犯.或下廷尉.㠯示薄罰.或致極典.㠯彰顯戮.或照例枷號.或投之荒裔.㠯禦魑魅.庶天意可回.人心暢快.國法㠯正.虜患自消.天下幸甚.臣民幸甚.

奉聖旨:『蔡京姑留輔政.王黼.楊戩著拿送三法司.會問明白來說.欽此欽遵.』

續該三法司會問過.並党惡人犯王黼.楊戩.本兵不職.縱虜深入.荼毒生民.損兵折將.失陷內地.律應處斬.手下壞事家人.書辦.官掾.親家董升.盧虎.楊盛.龐宣.韓宗仁.陳洪.黃玉.劉盛.趙弘道等.查出有名人犯.俱問擬枷號一箇月.滿日發邊衛充軍.

西門慶不看.萬事皆休.看了耳邊廂只聽颼的一聲.魂魄不知往那裡去了.就是:驚傷六葉連肝肺.嚇壞三毛七孔心.

當下即忙打點金銀寶玩.馱裝停當.把家人來保.來旺叫到臥房中.悄悄吩咐.如此這般:『雇頭口星夜上東京打聽消息.不消到你陳親家老爹下處.但有不好聲色.取巧打點停當.速來回報.』

又與了他二人二十兩銀子.絕早五更雇腳夫起程.上東京去了.不在話下.

西門慶通一夜不曾睡著.到次日早.吩咐來昭.賁四.把花園工程止住.各項匠人都且回去.不做了.每日將大門緊閉.家下人無事亦不許往外去.西門慶只在房裡走來走去.憂上加憂.悶上加悶.如熱地蜒蚰一般.把娶李瓶兒的勾當丟在九霄雲外去了.吳月娘見他愁眉不展.面帶憂容.只得寬慰他.說道:『他陳親家那邊為事.各人冤有頭債有主.你也不需焦愁如此.』

西門慶道:『你婦人都知道些甚麼.陳親家是我的親家.女兒.女婿兩箇孽障搬來咱家住著.平昔街坊鄰舍惱咱的極多.常言:機兒不快梭兒快.打著羊駒驢戰.倘有小人指搠.拔樹尋根.你我身家不保.』

正是:

關門家裡坐.禍從天上來.

這裡西門慶在家納悶.不題.

且說李瓶兒等了一日兩日.不見動靜.一連使馮媽媽來了兩遍.大門關得鐵桶相似.等了半日.沒一箇人牙兒出來.竟不知怎的.看看到二十四日.李瓶兒又使馮媽媽送頭面來.就請西門慶過去說話.叫門不開.立在對過房檐下等.少頃.只見玳安出來飲馬.看見便問:『馮媽媽.你來做甚麼.』

馮媽媽說:『你二娘使我送頭面來.怎的不見動靜.請你爹過去說話哩.』

玳安道:『俺爹連日有些事兒.不得閒.你老人家還拿頭面去.等我飲馬回來.對俺爹說就是了.』

馮媽媽道:『好哥哥.我這在裡等著.你拿進頭面去和你爹說去.你二娘那裡好不惱我哩.』

這玳安一面把馬拴下.走到裡邊.半日出來道:『對爹說了.頭面爹收下了.教你上覆二娘.再待幾日兒.我爹出來往二娘那裡說話.』

這馮媽媽一直走來.回了婦人話.婦人又等了幾日.看看五月將盡.六月初旬.朝思暮盼.音信全無.夢攘魂勞.佳期間阻.正是:

懶把蛾眉掃.羞將粉臉勻.滿懷幽恨積.憔悴玉精神.

婦人盼不見西門慶來.每日茶飯頓減.精神恍惚.到晚夕.孤眠枕上輾轉躊躕.忽聽外邊打門.仿佛見西門慶來到.婦人迎門笑接.攜手進房.問其爽約之情.各訴衷腸之話.綢繆繾綣.徹夜歡娛.雞鳴天曉.便抽身回去.婦人恍然驚覺.大呼一聲.精魂已失.馮媽媽聽見.慌忙進房來看.婦人說道:『西門他爹剛才出去.你關上門不曾.』

馮媽媽道:『娘子想得心迷了.那裡得大官人來.影兒也沒有.』

婦人自此夢境隨邪.夜夜有狐狸假名抵姓.攝其精髓.漸漸形容黃瘦.飲食不進.臥床不起.馮媽媽向婦人說.請了大街口蔣竹山來看.其人年不上三十.生的五短身材.人物飄逸.極是輕浮狂詐.請入臥室.婦人則霧鬢雲鬟.擁衾而臥.似不勝憂愁之狀.茶湯已罷.丫鬟安放褥墊.竹山就床診視脈息畢.因見婦人生有姿色.便開口說道:『學生適診病源.娘子肝脈弦出寸口而洪大.厥陰脈出寸口久上魚際.主六欲七情所致.陰陽交爭.乍寒乍熱.似有鬱結於中而不遂之意也.似瘧非瘧.似寒非寒.白日則倦怠嗜臥.精神短少.夜晚神不守舍.夢與鬼交.若不早治.久而變為骨蒸之疾.必有屬纊之憂矣.可惜.可惜.』

婦人道:『有累先生.俯賜良劑.奴好了.重加酬謝.』

竹山道:『學生無不用心.娘子若服了我的藥.必然貴體全安.』

說畢起身.這裡送藥金五星.使馮媽媽討將藥來.婦人晚間吃了藥下去.夜裡得睡.便不驚恐.漸漸飲食加添.起來梳頭走動.那消數日.精神復舊.

一日.安排了一席酒肴.備下三兩銀子.使馮媽媽請過竹山來相謝.蔣竹山自從與婦人看病.懷覬覦之心已非一日.一聞其請.即具服而往.延之中堂.婦人盛妝出見.道了萬福.茶湯兩換.請入房中.酒肴已陳.麝蘭香藹.小丫鬟繡春在旁.描金盤內托出三兩白金.婦人高擎玉盞.向前施禮.說道:『前日.奴家心中不好.蒙賜良劑.服之見效.今粗治了一杯水酒.請過先生來知謝知謝.』

竹山道:『此是學生分內之事.理當措置.何必計較.』

因見三兩謝禮.說道:『這箇學生怎麼敢領.』

婦人道:『些須微意.不成禮數.萬望先生笑納.』

辭讓了半日.竹山方才收了.婦人遞酒.安下坐次.飲過三巡.竹山偷眼睃視婦人.粉妝玉琢.嬌豔驚人.先用言㠯挑之.因道:『學生不敢動問.娘子青春幾何.』

婦人道:『奴虛度二十四歲.』

竹山道:『似娘子這等妙年.生長深閨.處於富足.何事不遂.而前日有此鬱結不足之病.』

婦人聽了.微笑道:『不瞞先生.奴因拙夫棄世.家事蕭條.獨自一身.憂愁思慮.何得無病.』

竹山道:『原來娘子夫主歿了.多少時了.』

婦人道:『拙夫從去歲十一月得傷寒病死了.今已八箇月.』

竹山道:『曾吃誰的藥來.』

婦人道:『大街上胡先生.』

竹山道:『是那東街上劉太監房子住的胡鬼嘴兒.他又不是我太醫院出身.知道甚麼脈.娘子怎的請他.』

婦人道:『也是因街坊上人薦舉請他來看.還是拙夫沒命.不幹他事.』

竹山又道:『娘子也還有子女沒有.』

婦人道:『兒女俱無.』

竹山道:『可惜娘子這般青春妙齡之際.獨自孀居.又無所出.何不尋其別進之路.甘為幽悶.豈不生病.』

婦人道:『奴近日也講著親事.早晚過門.』

竹山便道:『動問娘子與何人作親.』

婦人道:『是縣前開生藥鋪西門大官人.』

竹山聽了道:『苦哉.苦哉.娘子因何嫁他.學生常在他家看病.最知詳細.此人專在縣中包攬說事.廣放私債.販賣人口.家中丫頭不算.大小五六箇老婆.著緊打倘棍兒.稍不中意.就令媒人領出賣了.就是打老婆的班頭.坑婦女的領袖.娘子早是對我說.不然進入他家.如飛蛾投火一般.坑你上不上.下不下.那時悔之晚矣.況近日他親家那邊為事干連.在家躲避不出.房子蓋的半落不合的.都丟下了.東京關下文書.坐落府縣拿人.到明日他蓋這房子.多是入官抄沒的數兒.娘子沒來由嫁他做甚.』

一篇話把婦人說的閉口無言.況且許多東西丟在他家.尋思半晌.暗中跌腳:『嗔怪道一替兩替請著他不來.他家中為事哩.』

又見竹山語言活動.一團謙恭:『奴明日若嫁得恁樣箇人也罷了.不知他有妻室沒有.』

因說道:『既蒙先生指教.奴家感戴不淺.倘有甚相知人家.舉保來說.奴無有箇不依之理.』

竹山乘機請問:『不知要何等樣人家.學生打聽的實.好來這裡說.』

婦人道:『人家到也不論大小.只要象先生這般人物的.』

這蔣竹山不聽便罷.聽了此言.歡喜的滿心癢.不知搔處.慌忙走下席來.雙膝跪下告道:『不瞞娘子說.學生內幃失助.中饋乏人.鰥居已久.子息全無.倘蒙娘子垂憐.肯結秦晉之緣.足稱平生之願.學生雖銜環結草.不敢有忘.』

婦人笑笑.㠯手攜之.說道:『且請起.未審先生鰥居幾時.貴庚多少.既要做親.須得要箇保山來說.方成禮數.』

竹山又跪下哀告道:『學生行年二十九歲.正月二十七日卯時建生.不幸去年荊妻已故.家緣貧乏.實出寒微.今既蒙金諾之言.何用冰人之講.』

婦人笑道:『你既無錢.我這裡有箇媽媽姓馮.拉他做箇媒證.也不消你行聘.擇箇吉日良時.招你進來.入門為贅.你意下若何.』

這蔣竹山連忙倒身下拜:『娘子就如同學生重生父母.再長爹娘.夙世有緣.三生大幸矣.』

一面兩箇在房中各遞了一杯交歡酒.已成其親事.竹山飲至天晚回家.

婦人這裡與馮媽媽商議說:『西門慶如此這般為事.吉凶難保.況且奴家這邊沒人.不好了一場.險不喪了性命.為今之計.不如把這位先生招他進來.有何不可.』

到次日.就使馮媽媽遞信過去.擇六月十八日大好日子.把蔣竹山倒踏門招進來.成其夫妻.過了三日.婦人湊了三百兩銀子.與竹山打開兩間門面.店內煥然一新.初時往人家看病只是走.後來買了一匹驢兒騎著.在街上往來.不在話下.正是:

一窪死水全無浪.也有春風擺動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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