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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语言文学] 刘梁剑:现代汉语哲学语汇谱系学研究(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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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丘 發表於 2013-10-28 21:10 | 顯示全部樓層 |閱讀模式
  : 中国汉学网
(三)性
在现代汉语中,“性”往往作为nautre、essense 的译名得到理解,意味着在现象背后固定不变且决定着现象的某种东西。与此相应,英语世界也往往在nautre、essense的意义上理理解中国传统文献中的“性”。初看起来,以“性”对应“nature”并无不妥之处;甚至可以说,“性”是少数几个可以在英文中找到对应词的哲学术语之一。从义理上说,中国传统文献中的“性”有时候的确是在相当于nautre、essense的意义上使用的。而且从语源上说,“性”与“nature”也有巧妙的相通之处。一方面,“nature” 在拉丁文里为natura,它所对应的动词nascor意为“我出生”(I am born);“nature”在希腊文里为physis,而physis对应的动词phyo(现在时直陈式主动态第一人称单数形式)意为“我生长”。另一方面,“性”从“生”,由“生”得义。词源上表面的相似实际上却是误导性的。“nature” 出自拉丁文nascor,后者意谓的“I am born”这使得nature通常被理解为某种先天的(innate)、于出生之顷被赋予的东西。⒃但是,葛瑞汉已经观察到,“中国早期思想家在讨论‘性’的时候,很少想到事物于其开端处所获得的固定不变的性质,除非他们在思考水之类的非生命;恰恰相反,他们所关心的是事物的发展:它自然而然,同时又只在不受伤害、滋养充足的情形下充分实现潜能。孟子尤其如此。他似乎从来没有把目光往后投向出生之顷;他总是朝前注视着持续生长所带来的成熟状态。”⒄然而,这一古代思想传统,在现代汉语对“性”的nautre、essense 层面的理解,或者说,本质主义的理解中,已经在很当大的程度上被遮蔽、被遗忘了。郝大维和安乐哲已经注意到这一点,因此主张说,像“德者,性之端”(《礼记•乐记》)、“天命之谓性”(《中庸》)这样一些句子中的“性”与其译“nature”,倒不如译为“natural tendency”。因为“nature”把“性”解读为某种类似“本质性”(essential nature)的东西,仿佛“性”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本质,一种业已框定的先决潜质。相形之下,“natural tendency”这个译名可以突出“性”的过程性和生成性,避免本质主义的理解。⒅葛瑞汉也承认说:将‘性’译为“nature”,容易使我们错误地把孟子所说的“性”当成某个超越性的来源;但孟子实际上把“性”理解为特定方向的自然发展。⒆
葛瑞汉、郝大维和安乐哲都注意到“性”在先秦时期所蕴含的过程义、生长义。在一定意义上,王船山著名的“性日生日成说”正是回到了这一先秦传统。在王船山看来,天日授人以理气,人日受以为形性。无时无刻不有气之生,无时无刻不需有形体的滋养;无时无刻不有理之生,无时无刻不需有德性的修炼。这首先意味着,人性不是现成的,非“一受之成型,而终古不易”;恰恰相反,它未成而待成。人具有未定性。人性在于它的“生”:“人无定名,因生而得名为人也。”⒇或者说,人的本质恰恰在于它的尚未成其本质。
在“形而上”、“时”、“性”这三个基本范畴这里,现代汉语学术语汇所面临的普遍困境崭露无遗:现代汉语学术语汇的一些基本范畴首先是作为译名得到思考与理解的,由此,现代汉语几乎沦为一种无根的语言。
曾师从海德格尔的日本学者九鬼周造认为,一种语言中的基本词反映了一个民族特殊的存在样态,因此很难转译成另一种语言。另一方面,如果一种语言的基本词只有从其它语言出发才能得到理解,那么,对于这种语言来说意味着什么呢?九鬼以法文词esprit为例:如果将esprit输入德文,译成Geist会怎么样呢?九鬼认为,esprit带有Geist所本不具有的意义;如果要把这层意思用Geist来表达,那么,人们也只是在把Geist 作为esprit的译名来使用的时候才意识到这层意思。“在这样的场合下,除了本来的意味内容之外,还使它强行带上了另一种(来自源语言的)新的色彩。或者说,将另一种新的意味输入了(目标)语言之中。这样一种新的意味,并不是自己本国人有机创造的东西,而只不过是从其他国家机械输入的东西罢了。”(21)现代汉语人的命运便是:不得不在从其他国家机械输入的的语词意义中生存,并且大有“弱丧而不知归”之势。换言之,作为一种翻译语言,现代汉语是一种无根的语言;不唯如此,现代汉语对自己的这种无根性根本上还缺乏自觉的、更毋庸说充分的认识。很难想象,一种无根的语言能够胜任哲学之思的工作。
陈嘉映先生从另一个角度阐发了现代汉语的困境。相形之下,陈嘉映先生更强调了现代汉语学术词汇如何与日常语言贯通的问题。“语言是给定的,但不是超验的给定而是历史的给定。Transendent,transzendental,a priori这些术语,在西方哲学史上盘根错节,中文译作‘先验的’、‘超验的’、‘先天的’等等。这里有一个典型的例子,说明当代中国学术语汇的困境:我们既要了解这些语词背后的西文概念史,又要了解中文译名的由来;如果这些中文语词有日常用法(但愿如此!),我们就还得考虑术语和日常用法的关系。”(22)如果没有日常生活的土壤,如果哲学语言不能进入日常生活,那么,通过移植而来的西文概念将是无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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