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庫 簡介 目錄 A-AA+ 書簽 查字

             

审应

吕氏春秋作者:吕不韦发布:华夏士子

2022-6-19 10:35

一曰:人主出声应容,不可不审。凡主有识,言不欲先。人唱我和,人先我随,以其出为之入,以其言为之名,取其实以责其名,则说者不敢妄言,而人主之所执其要矣。

君主对自己的言语神色,不可不慎重。凡是君主有见识的,言谈都不想先开口。别人唱,自己应和,别人先做,自己随着。根据他外在的表现,考察他的内心,根据他的言论,考察他的名声,根据他的实际,推求他的名声。这样,那么游说的人就不敢胡言乱语,而君主就能掌握住根本了。

孔思请行,鲁君曰:『天下主亦犹寡人也,将焉之?』孔思对曰: 『盖闻君子犹鸟也,骇则举。』鲁君曰:『主不肖而皆以然也,违不肖,过不肖,而自以为能论天下之主乎?凡鸟之举也,去骇从不骇。去骇从不骇,未可知也。去骇从骇,则鸟曷为举矣?』孔思之对鲁君也,亦过矣。

孔思请求离开鲁国,鲁国君主说,『天下的君主也都像我一样啊,你将要到哪里去?』孔思回答说。『我听说君子就像鸟一样,受到惊吓就飞走。』鲁国君主说:『君主不贤德,天下都是这样啊。离开不贤德的君主,还到不贤德的君主那里去,你自己认为这是能了解天下的君主吗?凡鸟飞走,都是离开惊吓它的地方不惊吓它的地方去,惊吓与不惊吓,并不能知道,如果离开惊吓它的地方到惊吓它的地方去,那么鸟为什么要飞走呢?』孔思那样回答鲁国君主,是不对的。

魏惠王使人谓韩昭侯曰: 『夫郑乃韩氏亡之也,愿君之封其後也。此所谓存亡继绝之义。君若封之,则大名。』昭侯患之,公子食我曰:『臣请往对之。』公子食我至於魏,见魏王,曰: 『大国命弊邑封郑之後,弊邑不敢当也。弊邑为大国所患。昔出公之後声氏为晋公,拘於铜鞮,大国弗怜也,而使弊邑存亡继绝,弊邑不敢当也。』魏王惭曰: 『固非寡人之志也,客请勿复言。』是举不义以行不义也。魏王虽无以应,韩之为不义,愈益厚也。公子食我之辩,适足以饰非遂过。

魏惠王派人对韩昭侯说:『郑国是韩国灭亡的,希望您封郑国君主的后代。这就是所说的使灭亡的国家得以存在、使灭绝的诸侯得以延续的道义。您如果封郑国君主的后代,那么您的名声就会显赫。』昭侯对此感到忧虑,公子食我说:『我请您允许我去回答弛。』公子食我到了魏国,见到魏王以后说;『贵国命令我国封郑国君主的后代,我国不敢应承。我国一向被贵国视为祸患。从前晋出公的后代声氏当晋国君主,后来被囚禁在铜鞮,贵国不怜悯他,却让我国保存灭亡的国家、延续灭绝的诸侯,我国不敢应承。』魏王惭愧地说;『这本来不是我的意思,请客人不要再说了。』这是举出别人的不义行为来为自己做不义的事辩解。魏王虽然无话回答,但韩国做不义的事却更加厉害了。公子食我的善辩,恰好足以文过饰非。

魏昭王问於田诎曰:『寡人之在东宫之时,闻先生之议曰:「为圣易。」有诸乎?』田诎对曰臣之所举也。』 昭王曰:『然则先生圣于?』田诎对曰:『未有功而知其圣也,是尧之知舜也;待其功而後知其舜也,是市人之知圣也。今诎未有功,而王问诎曰「若圣乎」,敢问王亦其尧邪?』昭王无以应。田诎之对,昭王固非曰『我知圣也』耳,问曰 『先生其圣乎』己因以知圣对昭王。昭王有非其有,田诎不察。

魏昭王向田诎问道:『我在东宫当太子的时候,听到先生您议论说:「当圣贤很容易。」有这样的话吗?』田诎回答说;『这是我说的话。』昭王说:『那么先生您是圣贤吗?』田诎回答说:『没有功绩就能知道这人是圣贤,这是尧对舜的了解,等到这人有了功绩然后才知道他是圣贤,这是一般人对舜的了解。现在我没有功绩,可是您却问我说「你是圣贤吗」,请问您也是尧吗?』昭王无话回答。田诎回答昭王的时候,昭王本来不是说『我了解圣贤』,而是问他说『先生您是圣贤喝』,田诎自己于是就用了解圣贤的话回答昭王,这样,就使昭王享有了自己不应该享有的声誉,而田诎在对答时也不省察。

赵惠王谓公孙龙曰:『寡人事偃兵十馀年矣,而不成,兵不可偃乎?』公孙龙对曰:『偃兵之意,兼爱天下之心也。兼爱天下,不可以虚名为也,必有其实。今蔺、离石入秦,而王缟素布总;东攻齐得城,而王加膳置酒。秦得地而王布总,齐亡地而王加膳,所非兼爱之心也。此偃兵之所以不成也。』今有人於此,无礼慢易而求敬,阿党不公而求令,烦号数变而求静,暴戾贪得而求定,虽黄帝犹若困。

赵惠王对公孙龙说;『我致力于捎除战争有十多年了,可是却没有成功。战争不可以消除吗?』公孙龙回答说;『消除战争的本意,体现了兼爱天下人的思想。兼爱天下人,不可以靠虚名就能实现,一定要有实际。现在蔺,商石二县归属了秦国,您就穿上丧国之服,向东攻打齐国夺取了城邑,您就安排酒筵加餐庆贺。秦国得到土地您就穿上丧服,齐国丧失土地您就加餐庆贺,这都不符舍兼爱天下人的思想。这就是消除战争之所以不能成功的原因啊。』假如有这样个人,傲慢无礼却想受到尊敬,结党营私处事不公却想得到好名声,号令烦难屡次变更却想平静,乖良残暴贪得无厌却想安定,即使是黄帝也会束手无策的。

卫嗣君欲重税以聚粟,民弗安,以告薄疑曰:『民甚愚矣。夫聚粟也,将以为民也。其自藏之与在於上,奚择?』薄疑曰:『不然。其在於民而君弗知,其不如在上也;其在於上而民弗知,其不如在民也。』凡听必反诸己,审则令无不听矣。国久则固,固则难亡。今虞、夏、殷、周无存者,皆不知反诸己也。

卫嗣君想加重赋税来聚积粮食,人民对此感到不安,他就把这种情况告诉薄疑说;『人民非常愚昧啊。我聚积粮食,是为人民着想。他们自己保存粮食与保存在官府里,有什么区别呢?』薄疑说:『不对。粮食保存在人民手里,您就不能得到,这就不如保存在官府里了;粮食保存在官府里,人民就不能得到,这就不如保存在人民手里了。』凡是听到某种意见一定要反躬自求,能详察,那么命令就没有不被听从的了。立国时间长了就稳固,国家稳固就难以灭亡。现在虞、夏、商、周没有存在的,都是因为不知道反躬自求啊。

公子沓相周,申向说之而战。公子沓訾之曰:『申子说我而战,为吾相也夫?』申向曰:『向则不肖,虽然公子年二十而相,见老者而使之战,请问孰病哉?』公子沓无以应。战者,不习也;使人战者,严驵也。意者恭节而人犹战,任不在贵者矣。故人虽时有自失者,犹无以易恭节。自失不足以难,以严驵则可。

公子沓当周国的相,申向劝说他时战栗不止。公子沓责备他说:『您劝说我时战粟不止,是困为我是相吧?』申向说:『我是很不贤德,虽说这样,但是您年纪二十岁就当了相,会见年老的人却让他战粟不止,请问这是谁的过错昵?』公子沓无话回答。战栗不止是因为不习惯见尊者,让人战栗不止是因为严厉骄横。倘或谦虚恭敬待人而别人还是战栗不止,那么责任就不在尊贵的人了。所以,别人虽说时常有犯过失的,但自己还是不能改变谦虚恭敬待人的志度。别人犯过失不足以责难,用严厉骄横的态度待人则应该责难。

打開手機掃描閱讀

收藏 書評 打賞

上一頁
返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