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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氏春秋作者:吕不韦发布:华夏士子

2022-6-19 09:41

三曰:人之目,以照见之也,以瞑则与不见,同。其所以为照、所以为瞑异。瞑士未尝照,故未尝见。瞑者目无由接也,无由接而言见,谎。智亦然。其所以接智、所以接不智同,其所能接、所不能接异。智者,其所能接远也;愚者,其所能接近也。所能接近而告之以远,奚由相得?无由相得,说者虽工,不能喻矣。戎人见暴布者而问之曰:『何以为之莽莽也?』指麻而示之。怒曰:『孰之壤壤也,可以为之莽莽也!』故亡国非无智士也,非无贤者也,其主无由接故也。无由接之患,自以为智,智必不接。今不接而自以为智,悖。若此则国无以存矣,主无以安矣。智无以接,而自知弗智,则不闻亡国,不闻危君。

人的眼睛,因为明亮才能看见东西,失明就看不见,看见或看不见,眼睛是相同的,但接触外物时,或明亮、或失明却是不同的。失明的人眼睛未曾明亮过,所以从未看见过。失明的人眼睛无法与外物接触,无法与外物接触却说看见了,这是欺骗。智力也是达样。人们的智力达到或达不到,凭借的条件是相同的,但接触外物时,或聪明、或愚笨却是不同的。聪明的人,他们的智力能达到很远,愚笨的人,他们的智力所及范圈很近。智力所及很近的人,却告诉他长远的变化趋势,怎么能理解?对于无法理解的人,游说的人即使善辩,也无法让他明白了。有个戎人看到一个晒布的,就问他说;『用什么东西织得这样长大呢?』那个人指着麻让戎人看。戎人生气地说,『哪里有这样乱纷纷的东西可以织得这样长大呢!』所以灭亡的国家不是没有聪明之士,也不是没有贤德之人,而是因为亡国的君主智力不及,无法接触他们的缘故啊。无法接触他们所带来的祸患是自以为聪明,这样智力势必达不到。如果智力达不到却又自以为聪明,这是胡涂。像这样,国家就无法生存了,君主就无法安定了。如果君主智力达不到,而自知智力不及,那样就不会有灭亡的国家,不会有处于险境的君主了。

管仲有疾,桓公往问之,曰:『仲父之疾病矣,将何以教寡人?』管仲曰:『齐鄙人有谚曰: 「居者无载,行者无埋。」今臣将有远行,胡可以问?桓公曰:『愿仲父之无让也。』管仲对曰:『愿君之远易牙、竖刀、常之巫、卫公子启方。公曰:『易牙烹其子犹尚可疑邪?』管仲对曰:『人之情,非不爱其子也,其子之忍,又将何有於君?』公又曰:『竖刀自宫以近寡人,犹尚可疑邪?』管仲对曰:『人之情,非不爱其其身之忍,又将何有於君?』公又曰:『常之巫审於死生,能去苛病,犹尚可疑邪?』管仲对曰:『死生,命也。苛病,失也。君不任其命、守其本。而敢归巫,彼将以此无不为也。』公又曰:『卫公子启方事寡人十五年矣,其父死而不哭,犹尚可疑邪?』管仲对曰:『人之情,非不爱其父也,其父之忍,又将何有於君?』公曰:『诺。』

管仲生了重病,桓公去探望他,说:『仲父您的病很严重了,您有什么话教诲我呢?』管仲说;『齐国的鄙野之人有句谚语说;「家居的人不用准备外出时车上装载的东西,行路的人不用准备家居时需要埋藏的东西。」我将要永远地走了,哪还值得询问?』桓公说:』希望仲父您不要推辞。』管仲回答说:『希望您疏远易牙、竖刀、常之巫,卫公子启方。』桓公说:『易牙不惜煮了自己的儿子以满足我的口味,这样的人还可以怀疑吗?』管仲回答说;『人的本性不是不爱自己的儿子啊,他连自己的儿子都狠心煮死了,对您又怎么能热爱呢?』桓公又说;『竖刀自己阉割了自己以便接近侍奉我,这样的人还可以怀疑吗?』管仲回答说:『人的本性不是不爱自己的身体啊,他连自身都狠心阉割了,对您又怎么能热爱呢?』桓公又说:『常之巫能明察死生,能驱除鬼降给人的疾病,这样的人还可以怀疑吗?』管仲回答说:『死生是命中注定的,鬼降给人的疾病是由于精神失守引起的。您不听凭天命,守住根本,却倚仗常之巫,他将借此无所不为了。』桓公又说:『卫公子启方侍奉我十五年了,他的父亲死了,他都不敢回去哭丧,这样的人还可以怀疑吗?』管仲回答说:『人的本性不是不爱自己的父亲啊,他连自己的父亲都那样狠心对待,对您又怎么能热爱呢?』桓公说:『好吧。』

管仲死,尽逐之。食不甘,宫不治,苛病起,朝不肃。居三年,公曰:『仲父不亦过乎!孰谓仲父尽之乎!』於是皆复召而反。明年,公有病,常之巫从中出曰:『公将以某日薨。』易牙、竖刀、常之巫相与作乱,塞宫门,筑高墙,不通人,矫以公令。有一妇人逾垣入,至公所。公曰:『我欲食。』 妇人曰:『吾无所得。』公又曰:『我欲饮。』妇人曰:『吾无所得。』公曰: 『何故?』对曰:『常之巫从中出曰:「公将以某日薨。」易牙、竖刀、常之巫相与作乱,塞高墙,不通人 ,故无所得。卫公子启方以书社四十下卫。』公慨焉叹,涕出曰:『嗟乎!圣人之所见,岂不远哉!若死者有知,我将何面目以见仲父衣乎?』蒙袂而绝乎寿宫。虫流出於户,上盖以杨门之扇,三月不葬。此不卒听管仲之言,桓公非轻难而恶管子也,无由接见也。无由接,固却其忠言,而爱其所尊贵也。

管仲死了,桓公把易牙等人全部驱遂了。桓公吃饭不香甜,后宫不安定,鬼病四起,朝政混乱。过了三年,桓公说;『仲父也太过分了吧!谁说仲父的话都得听从呢!』于是又把易牙等人都召了回来。第二年,桓公病了,常之巫从官内出来说:『君主将在某日去世。』易牙。竖刀、常之巫一起作乱,堵塞了宫门,筑起了高墙,不让人进去,假称这是桓公的命令。有一个妇人翻墙进入宫内,到了桓公那里。桓公说:『我想吃饭。』妇人说;『我没有地方能弄到饭。』桓公又说:『我想喝水。』妇人说:『我没有地方能弄到水。』桓公说:『这是为什么?』妇人回答说。『常之巫从官内出来说:「君主将在某日去世。」易牙,竖刀,常之巫一起作乱,堵塞了宫门,筑起了高墙,不让人进来,所以没有地方能弄饭和水。卫公子启方带着四十社的土地和人口投降了卫国。』桓公慨然叹息,流着泪说:『唉!圣人所预见到的,难道不是很远吗?如果死者有知,我将有什么脸去见仲父呢?』于是用衣袖蒙住脸,死在寿官。尸虫爬出门外,尸体上盖着杨门的门扇,过了三个月不能停柩,过了九个月不能下葬。这是因为桓公不能始终听从管忡的话啊。桓公不是轻视灾难、厌恶管仲,而是智力不及,无法知道管仲的话是对的。正因为无法知道,所以不采纳管仲的忠言,反而亲近自己所宠信的那几个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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