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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广

吕氏春秋作者:吕不韦发布:华夏士子

2022-6-12 00:44

六曰:智者之举事必因时,时不可必成,其人事则不广。成亦可,不成亦可,以其所能托其所不能,若舟之与车。北方有兽,名曰蹶,鼠前而兔後,趋则跲,走则颠,常为蛩蛩距虚取甘草以与之。蹶有患害也,蛩蛩距虚必负而走。此以其所能托其所不能。

明智的人做事情一定要依靠时机,时机不一定能得到,但人为的努力却不可废弃。得到时机也好,得不判时机也好,用自己能做到的弥补自己不能做到的,就象船和车互相弥补其不足一样。北方有一种野兽,名叫蹶,前腿象鼠一样短,后腿象免一样长,走快了就绊脚,一跑就跌倒。它常常替蛩蛩距虚采鲜美的草,采了以后就给它。蹶有祸患的时候,蛩蛩距虚一定背着它逃走。这就是用自己能够做到的来弥补自己不能做到的。

鲍叔、管仲、召忽,三人相善,欲相与定齐国,以公子纠为必立。召忽曰:『吾三人者於齐国也,譬之若鼎之有足,去一焉则不成。且小白则必不立矣,不若三人佐公子纠也。』管子曰:『不可,夫国人恶公子纠之母,以及公子纠,公子小白无母,而国人怜之。事未可知,不若令一人事公子小白。夫有齐国,必此二公子也。』故令鲍叔傅公子小白,管子、召忽居公子纠所。公子纠外物则固难必。虽然,管子之虑近之矣。若是而犹不全也,其天邪!人事则尽之矣。

鲍叔、管仲、召忽三个人彼此裉友好,想一起安定齐国,认为公子纠一定能立为君主。召忽说:『我们三个人对于齐国来说,就如同鼎有三足一样,少一个也不成。况且公子小白是一定不会立为君主了,不如三个人都辅佐公子纠。』管仲说:『不行,齐国人厌恶公子纠的母亲,因而连及到公子纠,公子小白没有母亲了,因而齐国人很爱怜他。事情如何尚未可知,不如让一个人去侍奉公子小白。将来享有齐国的,一定是这两位公子中的一个。』因此让鲍叔做公子小白的老师,管仲、召忽留在公子纠那里。公子纠在外边,不能说一定成为齐国的君主,虽说如此,管仲的考虑还是差不多的。这样做了如果还不能完备,那大概是天意吧。人为的努力总算是用尽了。

齐攻廪丘。赵使孔青将死士而救之,与齐人战,大败之。齐将死,得车二千,得尸三万,以为二京。宁越谓孔青曰:『惜矣,不如归尸以内攻之。越闻之,古善战者,莎随贲服。却舍延尸,车甲尽於战,府库尽於葬,此之谓内攻之。』 孔青曰:『敌齐不尸则如何?』宁越曰:『战而不胜,其罪一;与人出而不与人入,其罪二;与之尸而弗取,其罪三。民以此三者怨上。上无以使下,下无以事上,是之谓重攻之。』宁越可谓知用文武矣。用武则以力胜,用文则以德胜。文武尽胜,何敌之不服!

齐国攻打廪丘。赵国派孔青率领敢死的勇士去援救,跟齐国人作战,把齐国人打得大败。齐国的将帅被打死,孔青俘获战车两千辆,尸体三万具,他把这些尸体封土堆成两个高丘。宁越对孔青说;『太可惜了,不如把尸体归还给齐国而从内部攻击它。我听说过,古代善于作战的人,该坚守就坚守,该进退就进退。我军后退三十里,给敌军以收尸的机会。战车铠甲在战争中丧失尽了,府库里的钱财在安葬战死者时用光了,这就叫做从内部攻击它。』孔青说;『齐人如果不来收尸,那该怎么办?』宁越说:『作战不能取胜,这是他们的第一条罪状,率领士兵出去作战而不能使之回来,这是他们的第二条罪状;给他们尸体却不收取,这是他们的第三条罪状。人民将因为这三条怨恨在上位的人。在上位的人没有办法役使在下位的,在下位的人又无从侍奉在上位的,这就叫做双重地攻击它。』宁越可以说是懂得运用文武两种办法了。用武就凭力量取胜,用文就凭仁德取胜。用文用武都能取胜,什么样的敌人能不归服?

晋文公欲合诸侯,咎犯曰:『不可,天下未知君之义也。』 公曰:『何若?』咎犯曰:『天子避叔带之难,出居于郑,君奚不纳之,以定大义,且以树誉。』文公曰:『吾其能乎?』咎犯曰:『事若能成,继文之业,定武之功,辟土安疆,於此乎在矣;事若不成,补周室之阙,勤天子之难,成教垂名,於此乎在矣。君其勿疑!』文公听之,遂与草中之戎、骊土之翟,定天子于成周。於是天子赐之南阳之地,遂霸诸侯。举事义且利,以立大功,文公可谓智矣。此咎犯之谋也。出亡十七年,反国四年而霸,其听皆如咎犯者邪!

晋文公打算盟会诸侯,咎犯说:『不行,天下人还不了解您的道义啊。』文公说:『应该怎么做?』咎犯说:『天子躲避叔带的灾难,流亡在郑国。惩何不送他回去,以此确立大义,而且借此树立自己的声誉。』文公说:『我能做到吗?』咎犯说:『事情如果能做成,那么继承文侯的事业,确立武公的功绩,开拓土地,安定边疆,就全在此一举了,事情如果不能做成,那么弥补周王室的过失,忧虑周天子的灾难,成就教化,留名青史,也全在此一举了。您还是不要犹豫了。』文公听从了他的主张。于是就跟草中的戎残族人、骊土的狄族人一起把周夭子安置在成周。天子赐给他南阳那里的土地。文公从而称霸诸侯。做事情既符合道义又有利,因而立了大功,文公可以算做明智了。这都是咎犯的计谋啊!文公出亡十七年,回晋国四年就能称霸诸侯,他听信的大概都是咎犯那样的人吧?

管子、鲍叔佐齐桓公举事,齐之东鄙人有常致苦者。管子死,竖刀、易牙用,国之人常致不苦,不知致苦。卒为齐国良工,泽及子孙,知大礼。知大礼,虽不知国可也。

管仲、鲍叔辅佐齐桓公治理国事时,齐国东方边境地区的人有经常向上反映困苦情况的。管仲死了,竖刀、易牙掌权,国内的人经常向上反映不困苦的情况,不敢反映困苦的情况。管忡终于成为齐国的优秀人物,他的恩泽施及子孙后代,是因为他懂得大礼。懂得大礼,即使不懂得国事也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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