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庫 簡介 目錄 A-AA+ 書簽 查字

             

汉纪四十二 汉孝安皇帝永宁元年~建光元年

资治通鉴白话文作者:金色轰炸机发布:金色轰炸机

2021-5-16 14:28

汉孝安皇帝永宁元年庚申公元120年

十二月,永昌徼外掸国王雍曲调遣使者献乐及幻人。

十二月,永昌郡郡治今云南保山市边境外的掸shàn位于今缅甸国北部国王雍曲调派遣使者进献乐队和魔术艺人。

东南亚国家对中国的朝贡,开始于此。

戊辰,司徒刘恺请致仕;许之,以千石禄归养。

戊辰十六日,司徒三公之一,最高行政官刘恺请求退休,获得批准,被赐予每年一千石的终身俸禄,回乡养老。

汉朝时,正常情况下官员退休是没有退休金的。能够获得皇帝特批的退休金,是莫大的荣耀。

辽西鲜卑大人乌伦、其至各以其众诣度辽将军邓遵降。

辽西郡郡治今辽宁义县的鲜卑大人乌伦和其至,各自率领部众向度辽将军负责汉朝北部边境事务邓遵投降。

癸酉,以太常杨震为司徒。

癸酉二十一日,将太常九卿之一,掌管皇家礼仪祭祀杨震任命为司徒。

是岁,郡国二十三地震。

本年,有二十三个郡和封国发生地震。

太后从弟越骑校尉康,以太后久临朝政,宗门盛满,数上书太后,以为宜崇公室,自损私权,言甚切至,太后不从。康谢病不朝,太后使内侍者问之;所使者乃康家先婢,自通『中大人』,康闻而诟之。婢怨恚,还,白康诈疾而言不逊。太后大怒,免康官,遣归国,绝属籍。

邓太后的堂弟、越骑校尉禁卫军北军将领邓康,因邓太后摄政已久,家庭权势过盛,屡次向邓太后上书,认为应当抬高朝廷的威望,自行削减外戚的私权,言辞极其恳切。邓太后拒不采纳。于是邓康声称有病,不去朝见。邓太后派内宫侍者前去探问。这位侍者先前做过邓康家的婢女,而通报自己是『中大人』,邓康听到以后,辱骂了这位侍者。侍者心怀怨恨,回宫后,便报告说邓康装病,并且出言不逊。邓太后大怒,将邓康免官,遣回封国,取消了他的族籍。

汉安帝今年已经26岁,早就可以亲政了。而邓太后依然死抱着权力不放。安帝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肯定有怨气。此时如果邓太后在生前安排交权,那么这个矛盾还可以化解。如果直到邓太后死了,皇帝才开始亲政,那么只要一有契机,比如邓氏家族里有人犯错,或者其他大臣弹劾邓氏,那么皇帝必将借题发挥,新账旧账一起算,灭了邓氏一门。由此可以看出,邓太后虽然贤明,但缺乏长远目光,难保自己的家族。

初,当煎种饥五同种大豪卢忽喹、忍良等千余户别留允街,而首施两端。

当初,与饥五同族的当煎部落首领卢忽喹、忍良等一千余户单独居住在允街县今甘肃兰州市红古区,而摇摆不定。

这里所说的饥五、当煎,都是羌人部落名称。

汉孝安皇帝建光元年辛酉公元121年

春,护羌校尉马贤召卢忽喹,斩之,因放兵击其种人,获首虏二千余,忍良等皆亡出塞。

春季,护羌校尉负责管理归降羌人事务马贤征召卢忽喹,将他斩杀,乘机发兵攻击卢的部众,斩杀两千余人。忍良等全部逃亡出塞。

这些羌人摇摆不定,让他们居住在内地早晚会出事。应当先下手为强。

幽州刺史巴郡冯焕、玄菟太守姚光、辽东太守蔡讽等将兵击高句丽,高句丽王宫遣子遂成诈降而袭玄菟、辽东,杀伤二千余人。

幽州今河北北部、北京、天津、辽宁、朝鲜国一带刺史一州监察官巴郡郡治今重庆市人冯焕、玄菟郡郡治今辽宁抚顺市太守姚光、辽东郡郡治今辽宁辽阳市太守蔡讽等率兵进攻高句gōu位于今吉林东部、朝鲜国北部一带,高句丽国王宫派遣他的儿子遂成诈降而袭击玄菟郡和辽东郡,杀伤二千余人。

东北局势进一步恶化,朝廷应当派遣一位得力干将驻守幽州,以挽回颓势。

二月,皇太后寝疾,癸亥,赦天下。三月,癸巳,皇太后邓氏崩。未及大敛,帝复申前命,封邓骘为上蔡侯,位特进。

二月,邓太后卧病。癸亥十二日,大赦天下。三月癸巳十三日,邓太后驾崩。还未等到大殓,汉安帝便重申先前发布的命令,将邓骘zhì封为上蔡侯,位居特进。

丙午,葬和熹皇后。

丙午二十六日,安葬邓太后。

太后自临朝以来,水旱十载,四夷外侵,盗贼内起,每闻民饥,或达旦不寐,躬自减彻以救灾厄,故天下复平,岁还丰穰。

自从邓太后临朝摄政以来,水旱灾害达十年,四方异族从外入侵,盗贼叛匪在内纷起。每当听说民间饥馑,邓太后往往通宵不眠,亲自裁膳撤乐,削减个人享受,以拯救灾难。因此天下重新安定,恢复了丰收年景。

论治国,邓太后还是很有本事的,早年也比较谦虚,压制外戚势力。但随着掌权时间越来越长,也开始恋权不放。这也是后面邓家悲剧的开始。

上始亲政事,尚书陈忠荐隐逸及直道之士颍川杜根、平原成翊世之徒,上皆纳用之。忠,宠之子也。初,邓太后临朝,根为郎中,与同时郎上书言:『帝年长,宜亲政事。』太后大怒,皆令盛以缣囊,于殿上扑杀之,既而载出城外,根得苏;太后使人检视,根遂诈死,三日,目中生蛆,因得逃窜,为宜城山中酒家保,积十五年。成翊世以郡吏亦坐谏太后不归政抵罪。帝皆征诣公车,拜根侍御史,翊世尚书郎。或问根曰:『往者遇祸,天下同义,知故不少,何至自苦如此?』根曰:『周旋民间,非绝迹之处,邂逅发露,祸及亲知,故不为也。』

汉安帝开始亲自接管政事。尚书中枢行政官陈忠举荐『隐逸』及『直道』之士颍川郡郡治今河南禹州市人杜根、平原郡郡治今山东平原县人成翊世等人,安帝全部接纳而予以任用。陈忠是陈宠之子。当初,邓太后主持朝政,杜根任郎中,他与当时的一位郎官共同上书说:『皇上已经长大,应当亲自主持政事。』邓太后大怒,命人将他们全都装入白绢制的袋中,在殿上当场打死,然后用车运出城外。杜根苏醒过来,邓太后派人查看尸体时,他便装死。三天之后,他的眼中长出了蛆虫,才得以逃走,成为宜城县今湖北宜城市山中一家酒铺的佣工,长达十五年。成翊世原是郡府的官吏,也因劝谏邓太后归还大权而被判罪。安帝命二人前往公车署主管征召人才事务报到,将杜根任命为侍御史监察官,将成翊世任命为尚书郎中枢行政官。有人问杜根说:『从前您遇到灾祸时,天下人都认为您是义士,您的知交故人不少,何至于让自己这样受苦?』杜根说:『奔走躲藏于民间,那不是隐匿踪迹的处所,一旦被人碰见而暴露身份,就会给亲友带来灾祸,所以我不肯那样作。』

杜根、成翊世的话其实是为了邓家好,可惜被权欲冲昏了头脑的邓太后并没有清醒。二人差点被整死,好在他们活到了邓太后去世,才有了重见天日的一天。清末戊戌六君子之一的谭嗣同,在临刑前所做的诗中有一句『忍死须臾待杜根』。也是以杜根自比。表达了对慈禧太后专权破坏变法的强烈愤慨。

戊申,追尊清河孝王曰孝德皇,皇妣左氏曰孝德后,祖妣宋贵人曰敬隐后。初,长乐太仆蔡伦受窦后讽旨诬陷宋贵人,帝敕使自致廷尉,伦饮药死。

戊申二十八日,汉安帝将生父、清河孝王刘庆追尊为孝德皇,生母左氏为孝德后,祖母宋贵人为敬隐后。当初,长乐太仆掌管太后所用车马蔡伦曾秉承窦皇后的旨意诬陷宋贵人,安帝命他自己前往廷尉九卿之一,掌管全国司法受审。蔡伦服毒而死。

邓太后死了,汉安帝才能抬举自己的亲生父母,为其报仇。可见他之前被邓太后压制到了何种程度。如果邓太后生前就能厚待皇帝的亲生父母,那大概率就没有邓氏后来的悲剧了。宋仁宗时期,刘太后垂帘听政。宋仁宗的生母去世后,刘太后将其以皇后之礼安葬。刘太后去世之后,宋仁宗亲政,有大臣说宋仁宗的生母是被刘太后害死的,宋仁宗打开其生母棺椁验尸,发现其生母身穿皇后服饰,以水银入殓。于是谣言不攻自破,刘太后的族人免于一场大难。所以说人啊,一定要给自己留后路。

夏,四月,高句丽复与鲜卑入寇辽东,蔡讽追击于新昌,战殁。功曹掾龙端、兵马掾公孙以身捍讽,俱殁于陈。

夏季,四月,高句丽又和鲜卑一同入侵辽东郡。辽东太守蔡讽在新昌县今辽宁海城市追击敌军,战死。功曹掾太守的属官,相当于办公厅主任龙端、兵马掾太守的属官,协助太守管理军队公孙奋身保卫蔡讽,一同阵亡。

丁巳,尊帝嫡母耿姬为甘陵大贵人。

四月丁巳初七,汉安帝将嫡母耿姬尊为甘陵大贵人。

甲子,乐成王苌坐骄淫不法,贬为芜湖侯。

四月甲子十四日,乐城王刘苌因骄奢淫逸,触犯法律,被贬为芜湖侯。

已巳,令公卿下至郡国守相各举有道之士一人。尚书陈忠以诏书既开谏争,虑言事者必多激切,或致不能容,乃上疏豫通广帝意曰:『臣闻仁君广山薮之大,纳切直之谋,忠臣尽謇谔之节,不畏逆耳之害,是以高祖舍周昌桀、纣之譬,孝文喜袁盎人豕之讥,武帝纳东方朔宣室之正,元帝容薛广德自刎之切。今明诏崇高宗之德,推宋景之诚,引咎克躬,谘访群吏。言事者见杜根、成翊世等新蒙表录,显列二台,必承风响应,争为切直。若嘉谋异策,宜辄纳用;如其管穴,妄有讥刺,虽苦口逆耳,不得事实,且优游宽容,以示圣朝无讳之美;若有道之士对问高者,宜垂省览,特迁一等,以广直言之路。』书御,有诏,拜有道高第士沛国施延为侍中。

四月己巳十九日,汉安帝命令三公九卿,下至郡太守、封国相,各举荐一位『有道』品德学问优秀的人士。尚书陈忠认为,皇帝既然已经下诏公开征求意见,恐怕提意见的人必定多有激烈的言辞,或许导致皇帝不能相容,于是上书预先开阔皇帝的胸襟。奏书说:『我听说,仁爱的君王开阔自己的胸怀,象高山和湖泽一样博大,容纳尖锐直率的批评,使忠臣能够尽到勇于直言的职责,不怕因讲出逆耳的意见而遭到迫害。因此,高祖皇帝不计较周昌将他比作夏桀、商纣,汉文帝嘉奖袁盎警惕「人彘」再现的讥讽,汉武帝采纳东方朔对错用宣室殿招待公主宠臣的批评,汉元帝宽容薛广德以自刎相逼的举动。如今陛下公布诏书,发扬商王武丁的圣德,推广宋景公的赤诚,引咎自责,征求官员们的批评。议论时事的人看到杜根、成诩世等人新近受到表彰擢用,荣耀地身居御史台监察机构和尚书台,必然闻风响应,竞相贡献恳切直率的意见。如果是良谋奇策,应当立即采纳,而如果是狭隘浅陋的管穴之见,或是狂妄的讥讽,尽管难吸取,不顺耳,与事实不符,也请暂且大度宽容,以显示圣明王朝百无禁忌的美德。假若被举荐的人在对答时有高明的见解,则应留意查看,特别提升一级任用,以提倡直率批评,广开言路。』安帝看了奏书,下诏,将有道之士中考试成绩优秀者沛国封国都城位于今安徽淮北市相山区人施延任命为侍中皇帝的顾问

陈忠的担心很有道理,年轻的皇帝刚刚掌权,急着想干出一番新事业,难免听不得不同意见。于是先给皇帝打一针预防针。

初,汝南薛包,少有至行,父娶后妻而憎包,分出之。包日夜号泣,不能去,至被驱扑,不得已,庐于舍外,旦入洒扫。父怒,又逐之,乃庐于里门,晨昏不废。积岁余,父母惭而还之。及父母亡,弟子求分财异居;包不能止,乃中分其财,奴婢引其老者,曰:『与我共事久,若不能使也。』田庐取其荒顿者,曰:『吾少时所治,意所恋也。』器物取朽败者,曰:『我素所服食,身口所安也。』弟子数破其产,辄复赈给。帝闻其名,令公车特徵,至,拜侍中。包以死自乞,有诏赐告归,加礼如毛义。

当初,汝南郡郡治今河南上蔡县人薛包在少年时就有突出的孝行。薛包的父亲在娶了继母之后,便厌恶薛包,让他分出去另立门户。薛包日夜号哭,不肯离开,以致遭到殴打。不得已,就在房舍之外搭起一个小屋居住,早晨便回家洒扫庭院。父亲发怒,再次把他赶走,他就把小屋搭在乡里大门的旁边,每日早晚都回家向父母请安。过了一年多,他的父母感到惭愧而让他回家。及至父母去世,薛包的侄儿要求分割家财并搬出去居住,薛包不能阻止,便将家产分开,挑出年老的奴婢,说:『他们和我一起作事的时间长,你使唤不动。』田地房舍则选择荒芜破旧的,说:『这些是我年轻时经营过的,有依恋之情。』家什器具则选择朽坏的,说:『这些是我平素所使用的,身、口觉得安适。』侄儿曾屡次破产,薛包总是重新给予赈济。汉安帝听到了他的名声,便命公车署单独将他征召入京。到达后,任命为侍中。薛包以死请求辞官,于是汉安帝下诏,准许他离官回乡,对他的礼敬优待如同毛义前例。

薛包颇有舜帝的遗风,虽然不受父亲和继母待见,但其仍然尽到了儿子的礼节,并由此感动了父母。在提倡孝道的汉代,这是世人的楷模。

帝少号聪明,故邓太后立之。及长,多不德,稍不可太后意;帝乳母王圣知之。太后征济北、河间王子诣京师;河间王子翼,美容仪,太后奇之,以为平原怀王后,留京师。王圣见太后久不归政,虑有废置,常与中黄门李闰、江京候伺左右,共毁短太后于帝,帝每怀忿惧。及太后崩,宫人先有受罚者怀怨恚,因诬告太后兄弟悝、弘、阊先从尚书邓访取废帝故事,谋立平原王。帝闻,追怒,令有司奏悝等大逆无道,遂废西平侯广宗、叶侯广德、西华侯忠、阳安侯珍、都乡侯甫德皆为庶人,邓骘以不与谋,但免特进,遣就国;宗族免官归故郡,没入骘等赀财田宅。徙邓访及家属于远郡。郡县迫逼,广宗及忠皆自杀。又徙封骘为罗侯;五月,庚辰,骘与子凤并不食而死。骘从弟河南尹豹、度辽将军舞阳侯遵、将作大匠畅皆自杀;唯广德兄弟以母与阎后同产,得留京师。复以耿夔为度辽将军,征乐安侯邓康为太仆。丙申,贬平原王翼为都乡侯,遣归河间。翼谢绝宾客,闭门自守,由是得免。

汉安帝在幼年时,人们都说他聪明,所以邓太后将他立为皇帝。但等到长大以后,却有很多不好的品质,渐渐不合太后的心意。安帝的奶娘王圣了解这个情况。邓太后曾征召济北王和河间王的儿子们前来京城,其中,河间王的儿子刘翼相貌堂堂,邓太后认为他不同寻常,便让他做平原怀王刘隆的继承人,留在京城,王圣见邓太后久不归还政权,担心安帝会被废黜,经常同中黄门宦官李闰和江京围在安帝身边,一同诋毁太后,安帝每每感到怨愤和恐惧。及至邓太后驾崩,先前因受处罚而怀恨的宫人便诬告邓太后的兄弟邓悝、邓弘、邓阊chāng曾向尚书邓访索取废黜皇帝的历史档案,策划改立平原王刘翼。安帝听到后,回想往事而大怒,命令有关部门弹劾邓悝kuī等大逆无道。于是废掉西平侯邓广宗、叶侯邓广德、西华侯邓忠、阳安侯邓珍都乡侯邓甫德的爵位,将他们全部贬为平民;邓骘因不曾参与密谋,只免去特进朝会时班列仅次于三公之衔,遣回封国;邓氏宗亲一律免去官职,返回原郡;没收邓骘等人的资财、田地和房产;将邓访及其家属,放逐到边远的郡县。在郡县官员的迫害下,邓广宗、邓忠二人自杀。后又将邓骘改封为罗侯。五月庚辰初一,邓骘和他的儿子邓凤一同绝食而死。邓骘的堂弟、河南尹邓豹,度辽将军、舞阳侯邓遵,以及将作大匠掌管工程营造邓畅,全部自杀。唯独邓广德兄弟因母亲与阎皇后是亲姐妹,得以留在京城。安帝重新任命耿夔kuí为度辽将军。征召乐安侯邓康,任命为太仆九卿之一,掌管皇家车马。五月丙申十七日,将平原王刘翼贬为都乡侯,遣回河间郡郡治今河北献县。刘翼不再会见宾客,紧闭大门而深居自守,因此得以免罪。

果然,邓氏的灾难来了。
这里所说的『都乡侯』,仍然是二十等爵中最高的一级--列侯中的一种。汉朝时,一个县分成若干乡,一个乡又分为若干亭。列侯按其封地大小分为县侯、乡侯、亭侯。而都乡侯的封地,位于紧邻县城的乡。如果是远离县城的乡,则只称为某某乡侯,不加都字。另外都亭侯和亭侯的区别,也是如此。

初,邓后之立也,太尉张禹、司徒徐防欲与司空陈宠共奏追封后父训,宠以先世无奏请故事,争之,连日不能夺;及训追加封谥,禹、防复约宠俱遣子奏礼于虎贲中郎将骘,宠不从;故庞子忠不得志于邓氏。骘等败,忠为尚书,数上疏陷成其恶。

当初,邓氏立为皇后,太尉三公之一,最高军政官张禹、司徒徐防曾打算同司空三公之一,最高监察官陈宠一同奏请追封邓皇后的父亲邓训。但陈宠认为前代没有这种奏请先例,便与他们争辩,一连数日不能定夺。及至汉和帝为邓训追加封号和谥号时,张禹、徐防又约陈宠一同派儿子向虎贲中郎将禁卫军高级将领邓骘送礼祝贺,陈宠不肯答应。因此,陈宠的儿子陈忠在邓氏家族当政时未能得志。及至邓骘等人失势,陈忠被任命为尚书,屡次上书弹劾,终于使邓氏家庭陷于重罪。

大司农京兆朱宠痛骘无罪遇祸,乃肉袒舆榇上疏曰:『伏惟和熹皇后圣善之德,为汉文母。兄弟忠孝,同心忧国,社稷是赖;功成身退,让国逊位,历世贵戚,无与为比,当享积善履谦之。而横为宫人单辞所陷,利口倾险,反乱国家,罪无申证,狱不讯鞠,遂令骘等罹此酷陷,一门七人,并不以命,尸骸流离,冤魂不反,逆天感人,率土丧气。宜收还冢次,宠树遗孤,奉承血祀,以谢亡灵。』宠知其言切,自致廷尉;陈忠复劾奏宠,诏免官归田里。众庶多为骘称枉者,帝意颇悟,乃谴让州郡,还葬骘等于北芒,诸从兄弟皆得归京师。

大司农九卿之一,掌管全国经济农业、京兆郡治今陕西西安市人朱宠,痛心于邓骘无罪而遭遇祸难,于是脱光上衣,抬着棺材,上书为邓骘鸣冤。奏书说:『我认为和熹邓皇后具有圣明善良的品德,是汉朝的文母。她的兄弟忠孝,共同忧心国事,受到王室的倚重;迎立皇上以后,大功告成,而引身自退,拒受封国,辞去高位,历代的皇后家庭,都不能与他们相比。他们应当由于善良和谦让的行为而得到保佑,但却横遭宫人片面之辞的诬陷。口舌锋利,危言耸听,扰乱了国家。罪名没有明白的证据,判案也没有经过审讯,结果竟使邓骘等人遭受这样的惨祸,一家七口,全都死于非命,尸骨分散各地,冤魂不能返回家乡,违背天意而震动人心,全国各地一片颓丧。应当准许他们的尸骨还葬祖坟,优待保护留下的孤儿,让邓家的宗祠有人祭祀,以告慰亡灵。』朱宠知道他的言辞激切,自动前往廷尉九卿之一,掌管全国司法投案。于是陈忠又弹劾朱宠。汉安帝下诏将朱宠免官,让他返归乡里。民众多为邓骘鸣冤,安帝有所觉悟,于是责备迫害邓氏家族的州郡官员,准许邓骘等人的尸骨运回北邙山位于今河南洛阳市以北,黄河南岸安葬,邓骘的堂兄弟们也都得以返回京城洛阳位于今河南洛阳市

皇帝盛怒之下要杀人,别人不敢劝。等皇帝气消了,能听进劝谏了,人已经死了,不可挽回。因此死刑一定要慎重,唐朝时,死刑案件要向皇帝复奏五次才能执行,目的就是尽量避免错杀。

帝以耿贵人兄牟平侯宝监羽林左军车骑;封宋杨四子皆为列侯,宋氏为卿、校、侍中、大夫、谒者、郎吏十余人;阎皇后兄弟显、景、耀,并为卿、校、典禁兵。于是内宠始盛。

汉安帝将嫡母耿贵人的哥哥牟平侯耿宝任命为羽林左军车骑总监禁卫军高级将领,将祖母宋贵人之父宋杨的四个儿子全都封为列侯,宋氏家族中担任卿、校中级军官、侍中、大夫、谒者掌管诏命传达、郎官宫廷侍卫,预备官员的有十余人。阎皇后的兄弟阎显、阎景、阎耀,全都担任卿、校,统御皇家禁军。从此,安帝内宠的权势开始兴盛。

倒了一帮外戚,又上来另一帮外戚。不过在当时的皇帝看来,比起陌生的满朝文武大臣,和随时可能篡夺自己皇位的宗亲,外戚是最值得信任的。当然,还有从小照顾自己的宦官、奶娘之类的。下面我们会提到。

帝以江京尝迎帝于邸,以为京功,封都乡侯,封李闰为雍乡侯,闰、京并迁中常侍。京兼大长秋,与中常侍樊丰、黄门令刘安、钩盾令陈达及王圣、圣女伯荣扇动内外,竞为侈虐;伯荣出入宫掖,传通奸赂。司徒杨震上疏曰:『臣闻政以得贤为本,治以去秽为务;是以唐、虞俊义在官,四凶流放,天下咸服,以致雍熙。方今九德未事,嬖幸充庭。阿母王圣,出自贱微,得遭千载,奉养圣躬,虽有推燥居湿之勤,前后赏惠,过报劳苦,而无厌之心不知纪极,外交属托,扰乱天下,损辱清朝,尘点日月。夫女子、小人,近之喜,远之怨,实为难养。宜速出阿母,令居外舍,断绝伯荣,莫使往来;令恩德两隆,上下俱美。』奏御,帝以示阿母等,内幸皆怀忿恚。

汉安帝因江京当年曾前往清河国封国都城位于今山东临清市驻京官邸迎接自已入宫即位,认为江京有功,将他封为都乡侯,将李闰封为雍乡侯,二人全都提升为中常侍皇帝的侍从宦官。江京兼任大长秋负责管理皇后宫中事务,与中常侍樊丰、黄门令内廷宦官总管刘安、钩盾令掌管宫中花园的宦官陈达,以及王圣和王圣的女儿伯荣在内外活动,竟相显示奢侈和暴虐。伯荣能够出入皇宫,便从事串通奸恶和传送贿赂的勾当。司徒杨震上书说:『我听说,执掌政权,以得到贤才为基本条件;治理国家,以铲除奸恶为主要任务。因此唐尧虞舜时代,俊杰之士当权,「四凶」之类的恶人遭到流放,天下全都敬服,因此达到人心和睦。如今具备【尚书】所提出的「九德」的人未在朝中任职,而嬖幸奸佞之辈却充斥宫廷。奶娘王圣,出身微贱,遇到千载难逢的机会,奉养皇上,虽然有精心侍候的辛勤,但先后对她的赏赐与恩德,已经超过对功劳的报答。然而她贪得无厌,不知法纪的限度,勾结宫外之人,接受请托贿赂,扰乱大局,损害朝廷,玷污了陛下日月般的圣明。女子和小人,接近他们便高兴,疏远他们便怨恨,委实难以豢养。陛下应当尽早让奶娘出宫,命她在外面居住,切断伯荣和宫廷的联系,不许她往来奔走。这样可以同时发扬皇恩与圣德,对上对下两全其美。』奏书呈上,安帝让奶娘等人传阅,他们全都心怀愤慨和怨恨。

杨震提醒汉安帝要远离奸佞。安帝竟然把他的上书交给这帮奸佞看,这操作太奇葩了。相当于有人检举揭发贪官,结果举报信被转送到了被举报的贪官之手。由此可见,安帝是昏庸透顶,被这些奸人迷惑了头脑。

而伯荣骄淫尤甚,通于故朝阳侯刘护从兄緕,遂以为妻,官至侍中,得袭护爵。震上疏曰:『经制,父死子继,兄亡弟及,经防篡也。伏见诏书,封故朝阳侯刘护再从兄緕袭护爵为侯;护同产弟威,今犹见在。臣闻天子专封,封有功;诸侯专爵,爵有德。今緕无他功行,但以配阿母女,一时之间,既位侍中,又至封侯,不稽旧制,不合经义,行人喧哗,百姓不安。陛下宜鉴镜既往,顺帝之则。』尚书广陵翟酺上疏曰:『昔窦、邓之宠,倾动四方,兼官重绂,盈金积货,至使议弄神器,改更社稷,岂不以势尊威广以致斯患乎!及其破坏,头颡堕地,愿为孤豚,岂可得哉!夫致贵无渐,失必暴;受爵非道,殃必疾。今外戚宠幸,功均造化,汉元以来未有等比。陛下诚仁恩周洽,以亲九族,然禄去公室,政移私门,覆车重寻,宁无摧折!此最安危之极戒,社稷之深计也。昔文帝爱百金于露台,饰帷帐于皂囊,或有讥其俭者,上曰:『朕为天下守财耳,岂得妄用之哉!』今自初政以来,日月未久,费用赏赐,已不可算。敛天下之财,积无功之家,帑藏单尽,民物雕伤,卒有不虞,复当重赋,百姓怨叛既生,危乱可待也。愿陛下勉求忠贞之臣,诛远佞谄之党,割情欲之欢,罢宴私之好,心存亡国所以失之,鉴观兴王所以得之,庶灾害可息,丰年可招矣。』书奏,皆不省。

而伯荣在这些人当中,最为骄奢淫逸。她与已故朝阳侯刘护的堂兄刘緕通奸,刘緕便娶她做妻子,官位达到侍中,得以继承刘护的爵位。杨震上书说:『传统制度规定:父亲去世,儿子继承;兄长去世,弟弟继承,这是为了防止篡位。我看到诏书颁下,命令已故朝阳侯刘护的远房堂兄刘緕继承刘护的爵位,封为侯爵。然而刘护的亲弟弟刘威,如今还在人世。我听说,天子有赐封的权力,赐封给有功的人;诸侯有赏爵的权力,赏爵给有德的人。如今刘緕并没有其他的功劳德行,只因娶了奶娘的女儿,一时之间,既官居侍中,又晋封侯爵,与传统制度不符,与儒家经义不合,使行人在路上喧哗,百姓感到不安。陛下应当以史为鉴,遵循帝王的法则。』尚书、广陵郡郡治今江苏扬州市人翟酺上疏说:『先前窦家、邓家的荣宠,使四方震动,他们身兼数官,家中黄金满门,财物堆积,甚至干涉摆布皇帝,这难道不是由于他们的权势太尊而威望太大,才导致了这种祸患吗!及至他们败亡之时,人头落地,即使是想做一只猪仔,难道能办得到吗!尊贵的身份如果不是逐步达到,就会突然地丧失;爵位如果不是通过正道获得,祸殃必定迅速来临。如今外戚宠幸,功劳与天地相等,自汉初以来未曾有过。陛下诚然是仁爱恩宠备至,以亲近九族,然而官爵禄位不由朝廷掌握,政权转移到了私门,重蹈前人的覆车之路,难道会不危险!这是关系王位安危的最深刻的戒条,是重要的国家大计。从前汉文帝吝惜花费百金修建露台,用包装奏章的黑色布袋制成帷帐,有人讥笑他的俭省,他却说:「朕只是为天下守财罢了,难道可以随意浪费吗?」如今自陛下亲政以来,时间不长,赏赐费用已经无法统计。聚敛天下之财,堆积到无功之家,使国库空虚,民间凋敝,一旦突然发生不测的变故,还要再加重赋税,百姓有了怨恨背叛之心,危险和动乱就会随之而来。愿陛下尽力物色忠贞之臣,惩罚疏远奸佞之辈,割舍情欲的欢娱,放弃宴乐和求得私恩的爱好,不忘亡国之君如何失败的教训,研究创业之君如何成功的原因,众灾害便可止息,丰年便可到来了。』奏书呈上,汉安帝全都不予理会。

昏君的本性完全暴露了。

秋,七月,已卯,改元,赦天下。

秋季,七月已卯初一,改年号。大赦天下。

壬寅,太尉马英薨。

七月壬寅二十四日,太尉三公之一,最高军政官马英去世。

烧当羌忍良等,以麻奴兄弟本烧当世嫡,而校尉马贤抚恤不至,常有怨心,遂相结,共胁将诸种寇湟中,攻金城诸县。八月,贤将先零种击之,战于牧苑,不利。麻奴等又败武威、张掖郡兵于令居,因胁将先零、沈氐诸种四千余户缘山西走,寇武威,贤追到鸾鸟,招引之,诸种降者数千,麻奴南还湟中。

羌人烧当部落的忍良等人,认为麻奴兄弟本是烧当首领的嫡系子孙,但校尉马贤却没有给予适当的抚恤优待,因而常怀怨恨之心,便互相勾结,一同裹胁其他部落侵犯湟中地区今青海西宁市一带,进攻金城郡郡治今青海民和县各县。八月,马贤率领羌人先零部落进行回击,在牧马场交战,未能取胜。麻奴等又在令居打败了武威郡郡治今甘肃武威市和张掖郡郡治今甘肃张掖市的郡兵,乘胜裹胁先零、沈氐各部落四千余户,沿山向西而行,进攻武威。马贤追到鸾鸟县位于今甘肃武威市南古城,采用招抚引诱的手段,各部落归降的有数千户。麻奴向南返回湟中地区。

比起东汉时期,夷狄的战斗力明显增强了。汉朝时夷狄只敢骚扰汉朝边境,对汉朝的正规军只能躲着走。而现在,他们可以屡次打败汉朝的军队。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在长期的战争和交流中,夷狄学会了一些汉人的科技文化,使得其武器质量以及军事指挥水平有所提高。西汉的著名将领陈汤就说过『胡人兵刃朴钝,弓弩不利,前者五人方当汉兵一人。今闻颇得汉之工巧,然犹三而当一』。可见,科技文化的泄漏,对一个国家的国防是多么大的威胁。

甲子,以前司徒刘恺为太尉。初,清河相叔孙光坐臧抵罪,遂增禁锢二世。至是,居延都尉范复犯臧罪,朝廷欲依光比;刘恺独以『【春秋】之义,善善及子孙,恶恶止其身,所以进人于善也。如今使臧吏禁锢子孙,以轻从重,惧及善人,非先王详刑之意也。』陈忠亦以为然。有诏:『太尉议是。』

甲子十六日,将前任司徒刘恺任命为太尉。当初,清河国封国都城位于今河北清河县国相叔孙光因贪污被判罪,禁止他的子孙两代当官。本年,居延县今内蒙古额济纳旗都尉范也犯了贪污罪,朝廷准备依照叔孙光的先例进行处罚。唯独刘恺认为:『根据【春秋】大义,对善行的报偿应当延及子孙,对恶行的惩处应当限于罪犯自身,目的是为了引导人们向善。如今禁止赃官的子孙当官,以轻从重,让善良无罪之人感到恐惧,这不符合先王慎于使用刑罚的原意。』尚书陈忠也赞同刘恺的意见。汉安帝下诏说:『太尉的主张正确。』

罪不及家人,这是现代文明社会的基本准则。【春秋】大义中便有体现。可见中国古代先贤,思想的先进性。

鲜卑其至寇居庸关。九月,云中太守成严击之,兵败,功曹杨穆以身捍严,与之俱殁;鲜卑于是围乌桓校尉徐常于马城。度辽将军耿夔与幽州刺史庞参发广阳、渔阳、涿郡甲卒救之,鲜卑解去。

鲜卑首领其至侵犯居庸关位于今北京市昌平区。九月,云中郡郡治今内蒙古托克托太守成严进行回击,战败。功曹太守的属官杨穆用身体保卫成严,和他一同战死。于是鲜卑军在马城包围了乌桓校尉负责管理归降乌桓事务徐常。度辽将军耿夔和幽州刺史庞参征调广阳郡郡治今北京市西城区、渔阳郡郡治今北京市密云区、涿郡郡治今河北涿州市的部队救援,鲜卑军解围离去。

鲜卑人的胆子越来越大了,不仅侵犯辽东,还把手伸到了华北这边。朝廷一直没有大的动作,光靠地方力量已经难以抵挡了。

戊子,帝幸卫尉冯石府,留饮十余日,赏赐甚厚,拜其子世为黄门侍郎,世弟二人皆为郎中。石,阳邑侯鲂之孙也,父柱尚显宗女获嘉公主,石袭公主爵,为获嘉侯,能取悦当世,故为帝所宠。

戊子初十,汉安帝临幸卫尉九卿之一,禁卫军统领冯石家,留居饮宴十余天,赏赐十分丰厚,将冯石的儿子冯世任命为黄门侍郎皇帝的顾问,将冯世的两个弟弟全都任命为郎中皇帝的顾问。冯石是阳邑侯冯鲂的孙子,他的父亲冯柱娶明帝的女儿获嘉公主为妻。冯石继承了公主的爵位,被封为获嘉侯。他很会取悦于人,所以受到安帝的宠爱。

不亲近正直的大臣,而是亲近马屁精。诸葛亮说过『亲小人远贤臣,此后汉所以倾颓也』,这话真的没错。东汉的衰落,从汉安帝这里就开始了。

京师及郡国二十七雨水。

京城洛阳及二十七个郡和封国大雨成灾。

冬,十一月,已丑,郡国三十五地震。

冬季,十一月已丑十二日,有三十五个郡和封国发生地震。

鲜卑寇玄菟。

鲜卑军进攻玄菟郡。

尚书令祋讽等奏,以为『孝文定约礼之制,光武皇帝绝告宁之典,贻则万世,诚不可改,宜复断大臣行三年丧。』尚书陈忠上疏曰:『高祖受命,萧何创制,大臣有宁告之科,合于致忧之义。建武之初,新承大乱,凡诸国政,多趣简易,大臣既不得告宁而群司营禄念私,鲜循三年之丧以报顾复之恩者,礼义之方,实为雕损。陛下听大臣终丧,圣功美业,靡以尚兹。【孟子】曰:「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天下可运于掌。」臣愿陛下登高北望,以甘陵之思揆度臣子之心,则海内咸得其所。』时宦官不便之,竟寝忠奏。庚子,复断二千石以上行三年丧。

尚书令皇帝的办公厅主任duì讽等人上书指出:『孝文皇帝制订简单的礼仪,光武皇帝革除官吏告假奔丧的制度,这是给万世留下的法则,实在不应更改。应当重新取消大臣守丧三年的规定。』尚书陈忠上书说:『高祖皇帝承受天命,萧何创立制度,大臣有守丧三年的规定,合乎孝子哀悼父母的原则。光武帝建武初年,刚刚经受了大乱,国家的各项规章制度,多趋于简单易行。既然大臣不得告假奔丧,而下面的官员们追求私利,便很少有人守丧三年,以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这就使礼义方面确实受到了损害。陛下准许大臣守丧三年,在神圣美好的功业中,没有哪一项比这更为崇高。【孟子】说:「尊敬我的长辈,推及到别人的长辈;爱护我的幼儿,推及到别人的幼儿,天下便可把握运转在手掌上。」我愿陛下登高遥望北方,用陛下对甘陵的思念推想臣子的心情,那么天下之人就可以各得其所。』当时,宦官认为守丧三年的制度对自己不便,竟将陈忠的奏章搁置下来。庚子二十三日,安帝重新取消二千石以上官员守丧三年的规定。

宦官居然可以私自扣押大臣的奏章,可见其势力猖狂到了何种地步。上一个这样做的宦官,还是秦朝的赵高。这也是汉安帝纵容的结果。

袁宏论曰:古之帝王所以笃化美俗,率民为善,因其自然而不夺其情,民犹有不及者,而况毁礼止哀,灭其天性乎!

袁宏论曰:古代的帝王所以能使美好的风俗更为淳厚,率领百姓向善,是由于顺其自然而不强行剥夺人的感情,然而有些百姓仍然不能受到教化,更何况破坏礼制而不让为父母尽哀,毁灭了天性呢!

不让高官为父母守丧,汉安帝的这种做法,确实有违孝道。对社会风气是一种不好的引领。

十二月,高句丽王宫率马韩、濊貊数千骑围玄菟,夫馀王遣子尉仇台将二万余人与州郡并力讨破之。是岁,宫死,子遂成立。玄菟太守姚光上言,欲因其丧,发兵击之,议者皆以为可许。陈忠曰:『宫前桀黠,光不能讨,死而击之,非义也。宜遣使吊问,因责让前罪,赦不加诛,取其后善。』帝从之。

十二月,高句丽国国王宫率领马韩位于今韩国西部的夷狄部族、濊huì位于今朝鲜国北部、吉林东部的夷狄部族的数千骑兵包围玄菟郡。夫馀国位于今吉林、黑龙江一带国王派儿子尉仇台率领二万余人同州郡官府一同进行讨伐,打败敌军。本年,宫去世,他的儿子遂成即位。玄菟郡太守姚光上书,打算乘宫去世的机会,发兵进攻高句丽。朝中讨论此事的人都认为可以批准这个建议。陈忠却说:『原先由于宫的凶恶狡猾,姚光没有能够打败高句丽。如今宫去世而我们乘机进攻,这是不义。我们应当派使节前去吊丧,借此机会责备他们先前的罪过,予以宽恕而不施加惩罚,以便将来取得善意的回报。』汉安帝采纳了他的建议。

夷狄要是懂得羞愧,就不是夷狄了。陈忠将华夏礼义套用在夷狄身上,实在是迂腐。

打開手機掃描閱讀

收藏 書評 打賞

上一頁
返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