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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阳第廿五(四)

庄子集释作者:郭庆藩发布:懋基

2020-10-6 11:06

古之君人者.以得為在民.以失為在己.以正為在民.以枉為在己.故一形有失其形者.退而自責.今則不然.匿為物而愚不識.大為難而罪不敢.重為任而罰不勝.遠其塗而誅不至.民知力竭.則以偽繼之.日出多偽.士民安取不偽一〇.夫力不足則偽.知不足則欺.財不足則盜.盜竊之行.於誰責而可乎.一一

君莫之失.則民自得矣

推功於物.故以得在民.受國不祥.故以失在己

君莫之枉.則民自正

無為任物.正在民也.引過責躬.枉在己也

夫物之形性何為而失哉.皆由人君撓之以至斯患耳.故自責

夫人受氣不同.稟分斯異.令各任其能.則物皆自得.若有一物失所.虧其形性者.則引過歸己.退而責躬.昔殷湯自翦.千里來霖.是也

步驟殊時.澆淳異世.故今之馭物者則不復如此也

反其性.匿也.用其性.顯也.故為物所顯則皆識

所作憲章.皆反物性.藏匿罪名.愚妄不識.故罪名者眾也

『匿』女力反.『為物而愚』一本作遇.◎俞樾曰:下文大為難而罪不敢.重為任而罰不勝.遠其塗而誅不至.曰罪.曰罰.曰誅.皆謂加之以刑也.此曰愚.則與下文不一律矣.釋文曰:愚.一本作遇.遇疑過字之誤.廣雅釋詁曰:過.責也.因其不識而責之.是謂過不識.呂覽適威篇曰:煩為教而過不識.數為令而非不從.巨為危而罪不敢.重為任而罰不勝.與此文義相似.而正作過不識.高誘注訓過為責.可據以訂此文之誤.過誤為遇.又臆改為愚耳.◎慶藩案:愚與遇古通.晏子春秋外篇盛為聲樂以淫愚民.墨子非儒篇愚作遇.韓子南面篇愚贛寙惰之民.宋乾道本愚作遇.秦策愚惑與罪人同心.姚本愚作遇.曩謂當從釋文作遇之義為長.今案俞氏以為過字之誤.其說更精.過遇二字.古多互訛.本書漁父篇今者丘得過也.釋文:過或作遇.讓王篇君過而遺先生食.釋文:過本亦作遇.是二字形似互誤之證.『不識』反物性而強令識之

為物所易則皆敢

法既難定.行之不易.故決定違者.斯罪之也

『大為難而罪不敢』.王云:凡所施為者.皆用物之所能.則莫不易而敢矣.而故大為艱難.令出不能.物有不敢者.則因罪之.『所易』以豉反

輕其所任則皆勝

『不勝』音升.注同

適其足力則皆至

力微事重而責其不勝.路遠期促而罰其後至.皆不可也

將以避誅罰也

智力竭盡.不免誅罰.懼罰情急.故繼之以偽

『民知』音智.下同

一〇

主日興偽.士民何以得其真乎

譎偽之風.日日而出.偽眾如草.於何得真

一一

當責上也

夫知力窮竭.譎偽必生.賦斂益急.貪盜斯起.皆由主上無德.法令滋彰.夫能忘愛釋私.不貴珍寶.當責在上.豈罪下民乎

一.趙諫議本責下有也字

蘧伯玉行年六十而六十化.未嘗不始於是之而卒詘之以非也.未知今之所謂是之非五十九非也.萬物有乎生而莫見其根.有乎出而莫見其門.人皆尊其知之所知而莫知恃其知之所不知而後知.可不謂大疑乎.已乎已乎.且無所逃.此所謂然與.然乎

亦能順世而不係於彼我故也

姓蘧.名瑗.字伯玉.衛之賢大夫也.盛德高明.照達空理.故能與日俱新.隨年變化

『蘧』其居反

順物而暢.物情之變然也

初履之年.謂之為是.年既終謝.謂之為非.一歲之中而是非常出.故始時之是.終詘為非也

』.詘』.起勿反.廣雅云:曲也.郭音黜

物情之變.未始有極

故變為新.以新為是.故已謝矣.以故為非.然則去年之非.於今成是.今年之是.來歲為非.是知執是執非.滯新執故者.倒置之流也.故容成氏曰.除日無歲.蘧瑗達之.故隨物化也

無根無門.忽爾自然.故莫見也.唯無其生亡其出者.為能睹其門而測其根也

隨變而生.生無根原.任化而出.出無門戶.既曰無根無門.故知無生無出.生出無門.理其如此.何年歲之可像乎

我所不知.物有知之者矣.故用物之知.則無所不知.獨任我知.知甚寡矣.今不恃物以知.而自尊〔其〕知.則物不告我.非大疑如何

所知者.俗知也.所不知者.真知也.流俗之人.皆尊重分別之知.銳情取捨.而莫能賴其分別〔不知〕之知以照真原.可謂大疑惑之人也

不能用彼.則寄身無地

已.止也.夫銳情取捨.不〔知〕休止.必遭禍患.無處逃形

自謂然者.天下未之然也

各然其所然.各可其所可.彼我相對.孰是孰非乎

『然與』音餘.又如字.『然乎』.言未然

一.此下世德堂本有則字

二.世德堂本甚作其

三.其字依世德堂本補

四.不知依正文改

仲尼問於大史大弢.伯常騫.狶韋曰:『夫衛靈公飲酒湛樂.不聽國家之政.田獵畢弋.不應諸侯之際.其所以為靈公者何邪.』

太史.官號也.下三人.皆史官之姓名也.所問之事.次列下文

『大史』音太.『大弢』吐刀反.人名.『伯常騫』起虔反.人名.『狶』本亦作俙.同.虛豈反.又音希.郭音郗.李音熙.『韋』.李云:狶韋者.太史官名

畢.大網也.弋.繩繫箭而射也.庸猥之君.淫聲嗜酒.捕獵禽獸.不聽國政.會盟交際.不赴諸侯.汝等史官.應須定諡.無道如此.何為諡靈

『湛』丁南反.樂之久也.李常淫反.『樂』音洛.『不應』.應對之應.『諸侯之際』.司馬云:盟會之事

大弢曰:『是因是也.』

靈即是無道之諡也

依周公諡法:亂而不損曰靈.靈即無道之諡也.此是因其無道.諡之曰靈.故曰是因是也

伯常騫曰:『夫靈公有妻三人.同濫而浴.史鰌奉御而進所.搏幣而扶翼.其慢若彼之甚也.見賢人若此其肅也.是其所以為靈公也.』

男女同浴.此無禮也

『同濫』徐胡暫反.或力暫反.浴器也

以鰌為賢.而奉御之勞.故搏幣而扶翼之.使其不得終禮.此其所以為肅賢也.幣者.奉御之物

濫.浴器也.姓史.字魚.衛之賢大夫也.幣.帛也.又諡法:德之精明曰靈.男女同浴.使賢人進御.公見史魚良臣.深懷愧悚.假遣人搏捉幣帛.令扶將羽翼.慰而送之.使不終其禮.敬賢如此.便是明君.故諡為靈.靈則有道之諡

『史鰌』音秋.司馬云:史魚也.『所搏』音博.『弊』郭作幣.帛也.徐扶世反.司馬音蔽.云:引衣裳自蔽.◎盧文弨曰:今書作幣.『而扶翼』.司馬云.謂公及浴女相扶翼自隱也.此殊郭義

欲以肅賢補其私慢.靈有二義.〔亦〕可謂善.故仲尼問焉

男女同浴.嬌慢之甚.忽見賢人.頓懷肅敬.用為有道.故諡靈也

一.闕誤引張君房本濫作檻

二.亦字依覆宋本及王叔岷說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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