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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生第十九(八)

庄子集释作者:郭庆藩发布:懋基

2020-10-6 00:10

有孫休者.踵門而詫子扁慶子曰:『休居鄉不見謂不脩.臨難不見謂不勇.然而田原不遇歲.事君不遇世.賓於鄉里.逐於州部.則胡罪乎天哉.休惡遇此命也.』

姓孫.名休.魯人也

踵.頻也.詫.告也.歎也.不能述道而怨迍邅.頻來至門而歎也.姓扁.名子慶.魯之賢人.孫休之師也.孫休俗人.不達天命.頻詣門而言之:『我居鄉里.不見道我不修飾.臨於危難.不見道我無勇武.而營田於平原.逢歲不熟.禾稼不收.處朝廷以事君.不遇聖明.不縻好爵.遭州部而放逐.被鄉閭而賓棄.有何罪於上天.苟遇斯之運命.』

『踵門』章勇反.司馬云:至也.『而詫』敕駕反.又呼駕反.郭都駕反.司馬云:告也.李本作託.云:屬也.『子扁慶子』音篇.又符殄反.李云:扁.姓.慶子.字也.『臨難』乃旦反.『賓於』必刃反.『惡遇』音烏.下同

扁子曰:『子獨不聞夫至人之自行邪.忘其肝膽.遺其耳目.芒然彷徨乎塵垢之外.逍遙乎無事之業.是謂為而不恃.長而不宰.今汝飾知以驚愚.脩身以明汙.昭昭乎若揭日月而行也.汝得全而形軀.具而九竅.無中道夭於聾盲跛蹇而比於人數.亦幸矣.又何暇乎天之怨哉.子往矣.』

闇付自然也

夫至人立行.虛遠清高.故能內忘五藏之肝膽.外遺六根之耳目.蕩然空靜.無纖介於胸臆

凡非真性.皆塵垢也

『芒然』武剛反.『彷徨』元嘉本作房皇.音同

凡自為者.皆無事之業也

芒然.無心之貌也.彷徨是縱放之名.逍遙是任適之稱.而處染不染.縱放於囂塵之表.涉事無事.任適於物務之中也

率性自為耳.非恃而為之

任其自長耳.非宰而長之

接物施化.不恃藉於我勞.長養黎元.豈斷割而從己.事出老經

『長而』丁丈反.注同

汝光飾心智.驚動愚俗.修營身形.顯他汙穢.昭昭明白.自炫其能.猶如擔揭日月而行於世也.豈是韜光匿耀.以蒙養恬哉

『飾知』音智.『明汙』音烏.『若揭』其列反.又其謁反

而.汝也.得軀貌完全.九竅具足.復免中塗夭於聾盲跛蹇.又得預於人倫.偕於人數.慶幸莫甚於斯.有何容暇怨於天道.子宜速往.無勞辭費

『九竅』苦弔反.『跛』波我反.◎盧文弨曰:舊作彼我反.訛.今改正.『蹇』紀輦反.又紀偃反.徐其偃反.『而比』如字.又毗志反

孫子出.扁子入.坐有閒.仰天而歎.弟子問曰:『先生何為歎乎.』

孫休聞道而出.扁子言訖而歸.俄頃之間.子慶嗟嘆也

扁子門人問其嗟嘆所以

扁子曰:『向者休來.吾告之以至人之德.吾恐其驚而遂至於惑也.』

孫休頻來踵門而詫.述己居世.坎軻不平.吾遂告以至人深玄之德.而器小言大.慮有漏機.恐其驚迫.更增其惑.是以吁嘆也

弟子曰:『不然.孫子之所言是邪.先生之所言非邪.非固不能惑是.孫子所言非邪.先生所言是邪.彼固惑而來矣.又奚罪焉.

若孫子言是.扁子言非.非理之言.必不惑是.若扁子言是.孫子言非.彼必以非故.來詣斯求是.進退尋責.何罪有乎.先生之嘆.終成虛假

一.趙諫議本來下有者字

扁子曰:『不然.昔者有鳥止於魯郊.魯君說之.為具太牢以饗之.奏九韶以樂之.鳥乃始憂悲眩視.不敢飲食.此之謂以己養養鳥也.若夫以鳥養養鳥者.宜棲之深林.浮之江湖.食之以委蛇.則平陸而已矣.今休.款啟寡聞之民也.吾告以至人之德.譬之若載鼷以車馬.樂鴳以鐘鼓也.彼又惡能無驚乎哉.

各有所便也

此爰居之鳥.非應瑞之物.魯侯濫賞.饗以太牢.事顯前篇.無勞重解

『說之』音悅.『為具』于偽反.『奏九韶』元嘉本作奏韶武.『以樂』音洛.下同.『食之』音嗣.『委』於危反.『蛇』.如字.李云:大鳥吞蛇.司馬云:委蛇.泥鰌.◎俞樾曰:委蛇未詳何物.李云大鳥食蛇.然未聞養鳥者必食之以蛇也.司馬云委蛇泥鰌.此亦臆說.今案至樂篇云.夫以鳥養養鳥者.宜棲之深林.遊之壇陸.浮之江湖.食之鰌䱔.隨行列而止.委蛇而處.然則此文宜亦當云食之以鰌䱔.委蛇而處.傳寫有闕文耳.且云委蛇而處.方與下句則平陸而已矣文氣相屬.若無而處二字.下句便不貫矣

此章言善養生者各任性分之適而至矣

鼷.小鼠也.鷃.雀也.孫休是寡識少聞之人.應須款曲啟發其事.今乃告以至人之德.大道玄妙之言.何異乎載小鼠以大車.娛鷃雀以韶樂.既御小而用大.亦何能無驚懼者也

『款啟』.李云:款.空也.啟.開也.如空之開.所見小也.『鼷』音奚.『鷃』字又作鴳.音晏.◎盧文弨曰:今本作鴳

一.闕誤引劉得一本則下有安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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