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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回 入江夏孙权复仇 走当阳赵云救主

后汉演义作者:蔡东藩发布:福哥

2020-6-16 04:56

却说刘备接得荆州来书,即与诸葛亮商议行止,亮答说道:『想是因黄祖败死,故请将军,往议抵御东吴,将军不妨前去,亮愿随行。』

备闻言甚喜,便偕亮出城,同诣荆州。看官欲知黄祖败死情形,还须从源至委,补叙一番。先是孙权继承先业,安踞江乐,见七十九回。曹操恐权强盛,责令遣子入侍,为抵质计。权与张昭等会议,犹豫未决,独周瑜入白吴太夫人,极言送质非计,吴太夫人乃嘱权道:『公瑾与伯符同年,相差只有一月,我视公瑾如子,汝当事公瑾如兄,不得违议!』慧眼识人。

权唯唯受教,遂不应操命。

惟权弟孙翊,出任丹阳太守,好酒渔色,未洽众心;督将妫览,郡丞戴员,尝为翊所责,阴怀不平,密与翊亲吏边鸿结为心腹,有害翊意。可巧孙权为父报仇,出攻黄祖,览、员两人趁势发作,嘱使边鸿行刺,适丹阳属县令长,诣郡大会,翊出见后,送客至门,被鸿在后刺死。

翊妻徐氏,秀外慧中,颇善数理,曾卜得一卦,爻象大凶,劝翊不宜会客,翊不听妻言终遭奇祸;徐氏抚尸大恸,并饬将佐等速拿凶手。妫览、戴员,便将边鸿拿住,不待问讯,当即处斩。览遂入居军府中,强取翊家姬妾,及左右侍御;并因徐氏姿色可人,亦思占为己妾。徐氏阳为许诺,但言须俟至晦日,设祭除服,方可成婚;暗中却召入旧将孙高、傅婴,授与密计。

到了晦日,设祭堂上,尽哀易服,沐浴熏香,浓装艳裹,好象另做新人模样,且派侍婢出室邀览;览喜如所望,也即盛服进去,徐氏从容迎入,待览坐定,一声暗号,突出孙高两将,双刃并举,剁落览首;一面伪传览命,邀员入宴,也即处死。徐氏再着丧服,持得两贼首级,往祭翊墓,军士方共称为智妇。实是烈妇。

孙权在椒邱闻报,急回丹阳,见二贼已经授首,索性尽诛逆党,擢孙高两人为牙门将,令守丹阳;接归徐氏,及孤儿松,厚加抚养,保全节孝。

独权母吴太夫人,悼翊非命,积哀成疾,奄忽一两年,终至不起,弥留时召见张昭等,托付后事,悠然而逝。

权依礼丧葬,守制逾年,复议往伐黄祖。还有少年都尉凌统,因父操从征江夏,为黄祖部将甘宁射死,志在复仇,自请冲锋效力;权即亲督军马,克期出发。适由都尉吕蒙,引一降将进见,问及姓名,就是凌统仇人甘宁,表字兴霸,他本巴郡临江人,少好游侠,杀人亡命,奔走江湖间;后来折节读书,往投刘表,表不能用,因是东行入吴。道出夏口,被黄祖留住军中,一再立功,不见重赏,祖部下军将苏飞,替宁保举,反为祖所呵斥,飞乃更为设法,调宁为鄂县长,使他自图去就,宁始得脱身入吴。因恐前时射杀吴将,求荣反辱,故先见吕蒙,探问凶吉,蒙一力担承,决无他害,乃引宁见权。

权亦开诚相见,谈及江夏情形,宁进策道:『今汉祚日微,曹操擅权,必为篡窃。荆南为操所必争;刘表素无远虑,诸子又劣,万难保守,将军若不早图,恐操将捷足先得了!今请先取黄祖,祖年已昏耄,专嗜货利,不修战备,有船无兵,有兵无律,将军往攻,必能灭祖;祖既破灭,鼓行西进,楚关一下,巴蜀亦可规取了!』宁策恍似诸葛孔明。

权大喜道:『复仇雪恨,就在此举呢!』

权志但在复仇上,故下文得半而止。当下命周瑜为大督,率同吕蒙董袭凌统诸将,充作先驱,即使甘宁为前导,溯江上行。至淝口前面,有两大艨艟,挡住要隘,鼓声一响,艨艟中千弩齐发,箭如雨集;吴军不得前进,董袭凌统,分募敢死士各百人,令被重甲,乘舟执刀,冒矢冲入,斫断艨艟缆索,艨艟分流,吴军便得大进。

黄祖忙令都督陈就,带领水军,鼓棹迎战,被吕蒙甘宁等,一阵驱杀,就军大败,蒙亲枭就首,进攻江夏,祖将苏飞,开城出战,又为所擒;黄祖挺身出走,由吴军追杀过去,斫死祖身,取首报功。于是周瑜孙权,先后入江夏城,函盛祖首,拟归祭孙坚墓前;尚有一函制就,将盛苏飞首级。飞向甘宁求救,宁传语道:『彼若不言,宁岂忘心?』

会权为诸将犒劳,置酒大会,宁下席泣拜道:『宁若不得苏飞,早死沟壑,怎能效命麾下?今飞罪当夷戮,乞将军开恩一线,为宁赦飞!』以德报德,不愧义士。

权动容道:『今为卿赦飞,飞若逃去,卿肯受责否?』

宁又答道:『飞已蒙赦,感恩不浅,还肯逃走吗?如果逃去,宁头当代入函中!』

权乃命将飞释出槛车,且召令与宴。飞入谢权恩,正欲随宁就坐,忽席间有一人跃起,拔剑出鞘,竟刺甘宁,宁慌忙趋避,连苏飞亦窜一隅;诸将忙起座拦住。权亦起身惊视,仗剑的,并非别人,就是凌统,因即出言劝解道:『兴霸射死卿父,彼时各为其主,不得不尔;今同聚一堂,只好不念旧仇,愿卿息怒!』

统叩头大哭道:『父仇不共戴天,统岂可与仇人共席?』

说得权也为欷歔,因令宁领兵五千,带着苏飞,出屯当口,宁拜谢自去,席亦遽撤。权未免扫兴,掳得男女万余口,班师径回。

这时候正是刘表着忙,邀入刘备同议拒吴,诸葛亮早已料着,劝备模糊对付。备见了刘表,只言宜详探军情,再图抵敌。表因使人再探,返报权已回军,表乃放下了心;但邀备与宴,酒至半酣,表叹息道:『我年已老,诸子又皆不才,看来我死以后,此州非君莫属了!』

备惊起避席道:『公何出此言?备怎敢当此重任?况公子皆贤,幸勿过忧!』

表再欲有言,听得屏后有环珮声,乃不复出口。备亦从旁窥透,起身告辞,退至客馆,与亮述及,亮笑语道:『将军何不承认下去?』

备摇首道:『景升刘表字。待我颇厚,我若夺彼位置,岂非薄情?我决不忍出此!』

亮喟然道:『将军仁厚过人,但恐将来多费谋力了!』料定后文。

正谈论间,外间来了表子刘琦,因即延入,琦说了几句套话,便请屏人密谈。亮不待备命,立即趋出。琦乃向备泣拜,悄悄的谈叙片时,备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因与琦附耳数言,琦始别去。原来琦为刘表长子,少年失恃,表娶继室蔡氏,生子名琮,蔡氏因琦非己出,常劝表舍长立幼,且并娶侄女为琮妇。表溺爱后妻,免不得被他人盅惑,所以立嗣问题,始终未定。这位蔡夫人,又硬要干政,每遇表会见宾客,往往隔屏窃听,所以备入宴时,有环珮声传出外庭,便是蔡氏私听秘言。释明上文。

琦年已长成,恐为后母所害,日夜危疑,因此向备求计。备嘱他转问诸葛,又知亮小心慎重,未肯代谋,乃特为设法,令琦照行。次日备佯称未适,使亮答拜刘琦,琦延入密室,自述苦况,求亮指教。亮默然不答,琦乃邀亮游览后园,共上高楼,琦复长跪求计,亮尚辞谢道:『这乃公子家事,外人怎敢与谋?』

说着便欲下楼,哪知楼梯已经撤去。此非亮中备计,实防外人窃听,故有是举。

琦复哀请道:『今日上不至天,下不至地,言出君口,但入琦耳,先生奈何尚未赐教?』

亮乃低语道:『公子应阅史事,独不闻申生在内而危,重耳在外而安么?』

这两语将琦提醒,当即拜谢,便取梯接楼,送亮出去。亮返告刘备,备已知秘计,就拟向刘表辞行,凑巧表复来邀备,备闻召即入。表蹙额道:『江夏重地,必须得人接守,我欲遣长子往镇,未识可否?』

备已知琦从中运动,因即怂恿道:『黄祖性暴,所以致祸,长公子宽厚仁恕,必能爱民,况有亲子弟为外藩,更足免虑,又何不可?』

表又说道:『闻曹操在邺中整兵,意将南下,如何是好?』

备即答道:『备愿出屯樊城,幸请免忧!』

表当然乐允。备即起辞,回馆整装,顺便接取家眷,是时甘夫人已生有一儿,取名为禅,表字公嗣;甘夫人尝梦吞北斗,故又为禅取一乳名,叫做阿斗。阿斗生于建安十二年,至是已将周岁了。特志年岁。备见他体质壮伟,恰也心欢,当下使禅母子,乘坐一车,又用一车,载着糜夫人,自与亮跨马同行。至新野召集关张等人,一古脑儿移入樊城。

才阅数旬,忽由荆州来了急使,说是主公病重,请将军速临一诀。备欲召问孔明,偏值孔明外出,迫不及待,只好带了赵云,匆匆至荆州。趋入刘表寝室,见表病已垂危,不禁泪下,表亦感动流涕,与语道:『前与君谈及后事,谅君尚未忘怀?』

备接入道:『备当竭力辅佐公子,不敢负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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