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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回 窜南交卢循毙命 平西蜀谯纵伏辜

两晋演义作者:蔡东藩发布:福哥

2020-6-16 04:52

却说刘道规至豫章口,击破徐道复,全亏游军从旁冲入,始得奏功。游军统领,便是参军刘遵,当时道规将佐,统说是强寇在前,方虑兵少难敌,不宜另设游军。及刘遵夹攻道复,大获胜仗,才知道规胜算,非众所及,嗣是益加敬服,各无异言。刘裕闻江陵无恙,当然心喜,便拟亲出讨贼。刘毅却自请效劳,长史王诞密白刘裕道:『毅既丧败,不宜再使立功。』

裕乃留毅监管太尉留府,自率刘藩檀韶刘敬宣等,出发建康。王仲德刘钟各军,前奉裕令追贼,行至南陵,与贼党范崇民相持,至此闻裕军且至,遂猛攻崇民,崇民败走,由晋军夺还南陵。凑巧裕军到来,便合兵再进,到了雷池,好几日不见贼踪,乃进次大雷。越宿,见贼众大至,舳舻衔接,蔽江而下,几不知有多少贼船,裕不慌不忙,但令轻舸尽出,并力拒贼,又拨步骑往屯西岸,预备火具,嘱令贼至乃发,自在舟中亲提旛鼓,督众奋斗。

右军参军庾乐生,逗留不进,立命斩首徇众。众情知畏,不敢落后,便各腾跃向前。裕又命前驱执着强弓硬箭,乘风射贼,风逐浪摇,把贼船逼往西岸。岸上晋军,正在待着,便将火具抛入贼船,船中不及扑救,多被延烧,烈焰齐红,满江俱赤,贼众纷纷骇乱,四散狂奔。卢循徐道复,也是逃命要紧,走还寻阳。卢徐二贼,从此休了。

裕得此大捷,依次记功,复麾军进迫左里。左里已遍竖贼栅,无路可通,裕但摇动麾竿,督众猛扑,砉然一声,麾竿折断,幡沈水中,大众统皆失色。裕笑语道:『往年起义讨逆,进军覆舟山,幡竿亦折,今又如此,定然破贼了。』

覆舟山之战,系讨桓玄时事,见九十回。大众听了,气势益奋,当下破栅直进,俘斩万余。卢徐二贼,分途遁去。裕遣刘藩孟怀玉等,轻骑追剿,自率余军凯旋建康,时已为义熙六年冬季,转眼间便是义熙七年了。徐道复走还始兴,部下寥寥,只剩了一二千人,并且劳疲得很,不堪再用。

偏晋将军孟怀玉,与刘藩分兵,独追道复,直抵始兴城下。道复硬着头皮,拚死守城。一边是累胜军威,精神愈振,一边是垂亡丑虏,喘息仅存,彼此相持数日,究竟贼势孤危,禁不住官军骁勇,一着失手,即被攻入。道复欲逃无路,被晋军团团围住,四面攒击,当然刺死。

独卢循收集散卒,尚有数千,垂头丧气,南归番禺。途次接得警报,乃是番禺城内,早被晋将孙处沈田子从海道掩入,占踞多日了。回应前回。原来卢循出扰长江,只留老弱残兵,与亲党数百人,居守番禺,孙处沈田子引兵奄至城下,天适大雾,迷蒙莫辨,当即乘雾登城,一齐趋入。守贼不知所为,或被杀,或乞降。孙处下令安民,但将卢循亲党,捕诛不赦外,余皆宥免,全城大定。又由沈田子等分徇岭表诸郡,亦皆收复。

只卢循得此音耗,累得无家可归,不由的惊愤交并,慌忙集众南行。倍道到了番禺,誓众围攻,孙处独力拒守,约已二十余日,晋将刘藩,方驰入粤境,沈田子亦从岭表回军,与藩相遇,当下向藩进言道:『番禺城虽险固,乃是贼众巢穴,今闻循集众围攻,恐有内变,且孙季高系处表字。兵力单弱,未能久持,若再使贼得据广州,凶势且复振了,不可不从速往援。』

藩乃分兵与田子,令救番禺。田子兼程急进,到了番禺城下,便扑循营,喊杀声递入城中。孙处登城俯望,见沈田子与贼相搏,喜出望外,当即麾兵出城,与田子夹击卢循,斩馘至万余人。循狼狈南遁。处与田子合兵至苍梧郁林宁浦境内,三战皆捷。适处途中遇病,不能行军,田子亦未免势孤,稍稍迟缓,遂被卢循窜去,转入交州。

先是九真太守李逊作乱,为交州刺史杜瑗讨平,未几瑗殁,子慧度讣达晋廷,有诏令慧度袭职。慧度尚未接诏,那卢循已袭破合浦,径向交州捣入。慧度号召中州文武,同出拒循,交战石琦,得败循众。循党尚剩三千人,再加李逊余党李脱等,纠集蛮獠五千余人,与循会合,循又至龙编南津,窥伺交州。

慧度将所有私财,悉数取出,犒赏将士。将士感激思奋,复随慧度攻循。循党从水中舟行,慧度所率,都是步兵,水陆不便交锋,经慧度想出一法,列兵两岸,用雉尾炬烧着,掷入循船。雉尾炬系束草一头,外用铁皮缚住,下尾散开,状如雉尾,所以叫做雉尾炬。循船多被燃着,俄而循坐船亦致延烧,连忙扑救,还不济事,余舰亦溃。循自知不免,先将妻子鸩死,后召妓妾遍问道:『汝等肯从死否?』

或云:『雀鼠尚且贪生,不愿就死。』

或云:『官尚当死,妾等自无生理。』

循将不愿从死的妓妾,一概杀毙,投尸水中,自己亦一跃入江,溺死了事。又多了一个水仙。

慧度命军士捞起循尸,枭取首级,复击毙李脱父子,共得七首,函送建康。南方十多年海寇,至此始荡涤一空,不留遗种了。也是一番浩劫。晋廷赏功恤死,不在话下。

且说荆州刺史刘道规,莅镇数年,安民却寇,惠及全州,嗣因积劳成疾,上表求代。晋廷令刘毅代镇荆州,调道规为豫州刺史。道规转赴豫州,旋即病殁。荆人闻讣,无不含哀。独刘毅素性贪愎,自谓功与裕埒,偏致外调,尝郁郁不欢。裕素不学,毅却能文,因此朝右词臣,多喜附毅。仆射谢混,丹阳尹郗僧施,更与毅相投契。毅奉命西行,至京口辞墓。谢郗等俱往送行,裕亦赴会。将军胡藩密白裕道:『公谓刘荆州终为公下么?』

裕徐徐答道:『卿意云何?』

藩答道:『战必胜,攻必取,毅亦知不如公。若涉猎传记,一谈一咏,毅却自诩雄豪。近见文臣学士,多半归毅,恐未必肯为公下,不如即就会所,除灭了他。』裕之擅杀,藩实开之。

裕半晌方道:『我与毅共同匡复,毅罪未著,不宜相图,且待将来再说。』杀机已动。

随即欢然会毅,彼此作别。裕复表除刘藩为兖州刺史,出据广陵。毅因兄弟并据方镇,阴欲图裕,特密布私人,作为羽翼。乃调僧施为南蛮校尉,毛修之为南郡太守,裕皆如所请,准他调去。是亦一郑庄待弟之策。毅又常变置守宰,擅调豫江二州文武将吏,分充僚佐;嗣又请从弟兖州刺史刘藩为副。于是刘裕疑上加疑,不肯放松,表面上似从毅请,召藩入朝,将使他转赴江陵。

藩不知是计,卸任入都,便被裕饬人拿下,并将仆射谢混,一并褫职,与藩同系狱中。越日,即传出诏旨,略言『刘藩兄弟与谢琨同谋不轨,当即赐死。毅为首逆,应速发兵声讨』云云。一面令前会稽内史司马休之为荆州刺史,随军同行。裕弟徐州刺史刘道怜为兖青二州刺史,留镇京口。使豫州刺史诸葛长民监管太尉府事,副以刘穆之。

裕亲督师出发建康,命参军王镇恶为振武将军,与龙骧将军蒯恩,率领百舰,充作前驱,并授密计。镇恶昼夜西往,至豫章口,去江陵城二十里,舍船步上,扬言刘兖州赴镇。荆州城内,尚未知刘藩死耗,还道传言是实,一些儿不加预防。

至镇恶将到城下,毅始接得侦报,并非刘藩到来,实是镇恶进攻,当即传出急令,四闭城门,那知门未及闭,镇恶已经驰入,驱散城中兵吏。毅只率左右百余人,奔突出城,夜投佛寺,寺僧不肯容留,急得刘毅势穷力蹙,没奈何投缳自尽。究竟逊裕一筹,致堕诡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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