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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回 犯乘舆围攻紫寨 造迷楼望断红颜

南北史演义作者:蔡东藩发布:福哥

2020-6-16 04:48

却说涿郡贼卢明月,虽然败死,上谷贼王须拔,复自称漫天王,据地称燕国,更有贼渠魏刀儿,自称历山飞,彼此各拥众十万,北连突厥,南掠燕赵。炀帝闻盗贼扆起,户口逃亡,乃诏百姓各徙入城,就近给田。郡县驿亭村坞,概令增筑城垒,随时加防。适有方士安伽陀,上言李氏当为天子,劝炀帝尽诛李姓。炀帝正怀隐忌,又记起乃父在日,尝梦洪水淹没都城,因迁都大兴。

此时有郕公李浑,为隋初太师李穆第十子,世受崇封,宗族强盛。且既是李姓,浑字右旁又是从水,并浑从子将作监李敏,小名洪儿,有此种种疑案,不能不先发制人,因召李敏入内,说他小名不佳,适应谶语。敏愿即改名,哪知炀帝是叫他自杀,免受明刑,惟一时不便出口。敏惶惧得很,及退归后,便告知从叔李浑,两下里设法求生,免不得日夕私议密图良策。偏有人传将出去,竟被宇文述闻知,这宇文述正是李浑冤家,前此李穆病殁,嫡孙筠应该袭爵,浑将筠谋死,且向述乞援,愿将采邑所出,一半酬劳,述因代为吹嘘,使浑得袭父封。后来浑竟背了前约,毫不酬述,述大生忿恨,日思报怨,可巧炀帝有疑浑意,遂暗嘱郎将裴仁基等,劾浑与敏背人私议,潜图不轨。述固贪狠,浑亦自取。炀帝遂收浑叔侄,饬问刑官从严鞫治,始终不得确证。述恐案狱平反,又使人诈诱浑妻,教她急速自首,免累家族。浑妻但求活命,竟依述言。述代为作表,诬供浑久蓄反意,前曾因车驾征辽,谋立敏为天子,事虽不果,心终未忘。

这道表文,迫浑妻签名上呈,眼见是将无作有,浑与敏死有余辜了。浑欲袭封而图侄,其妻欲活命而诬夫,天道好还,安得不畏。当下颁敕诛浑,并及侄敏。浑妻总道得生,偏又被述遣人鸩死。就是李浑宗族,也一古脑儿坐罪遭刑,一班冤死鬼,共入冥府,这真叫做死不瞑目呢。都人统为浑、敏呼冤,偏亲卫校尉高德儒,奏称鸾集朝堂,显符瑞应。

炀帝召问百官,是否属实?百官明知德儒捣鬼,只好说是也曾目睹,俯伏称贺。炀帝色喜,擢德儒为朝散大夫,赐帛百端。及百僚退班,互问真伪,有几个说是孔雀二头,由西苑飞集朝中,转睛间即已翔去,大家始付诸一笑,散归私第去了。这与指鹿为马,相去不远。

是时突厥启民可汗已死,子咄吉世嗣立,亦受隋廷册封,赐号始毕可汗。始毕因义成公主,尚在盛年,未免暗中生羡,即欲据为己妻,好在公主随缘乐助,也肯降尊就卑,竟与始毕成为夫妇。始毕遂援着胡俗,表请尚主,炀帝推己及人,并不加驳,反说是从俗从宜,应该准奏。始毕喜出望外,亲至东都朝谒,炀帝照章优待,慰劳有加,好几日方才辞去。始毕颇有勇略,招兵养马,部落渐盛,隋黄门侍郎裴矩,因始毕日强,恐为后患,奏请封始毕弟咄吉设为南面可汗,分减突厥势力。

炀帝却也依议,便遣使册封咄吉设,怎奈咄吉设素性懦弱,不敢受诏,隋使徒劳跋涉,捧诏还朝。始毕闻报,明知隋廷是有意播弄,暗生怨怼。裴矩因初计不成,复探得突厥达官史蜀胡,为始毕谋主,遂用甘言厚币,诱他入边,暗中却设着埋伏,把史蜀胡杀死。始毕失了谋臣,越觉怀恨,从此与隋有仇。无故开衅,裴矩可杀。

会因汾阳宫告成,炀帝挈领妃嫔多名,并第三子赵王杲往幸汾阳,且恐途中遇盗,特调李渊为山西、河东抚慰大使,先往清道。渊亦姓李,名旁从水。奈何屡次重任,岂真王者不死耶?果然有贼目母端儿,及敬盘陀等,往来龙门左右。渊发河东兵剿捕,击破母端儿,收降敬盘陀,道途肃清。

炀帝乃得安抵汾阳宫,宫由新建,当然华丽异常,但为地所限,不甚闳敞。百官士卒,不能入居宫城,没奈何布散山谷,结草为营,暂时栖止。时为大业十一年初夏,天气渐暖,炀帝欲在宫中避暑,竟留住了百余日,待至秋高气爽,本好启跸南归,偏他欲顺道北巡,复从汾阳出发,竟往塞外。既出长城,忽由突厥来了密使,乃是奉义成公主差遣,前来上书。炀帝取书披览,略瞧数行,便失色道:『不好了!不好了!始毕欲来袭我了!』

说着,即命将来使留住,一面即饬扈从人等,速即回马,驰入雁门。大众闻有急变,仓猝回头,才将车驾拥返长城,把雁门关闭住。蓦闻胡哨声,号炮声,人马声,杂沓前来,当下登城北望,遥见胡骑漫山遍野,一齐驱至,前队统是弓弩手,未到关下,已是弯弓搭矢,似雨点般射来,飕的一声,把炀帝御盖穿通。炀帝把头一摸,侥幸脑上未被射着,那五尺有余的一支硬箭,从炀帝袍袖下拂落。

炀帝吓得一身冷汗,忙趋还城下,与赵王杲相持涕泣,哭得双目皆肿,悔不可追。将士等前来请旨,报称始毕兵马,约有数十万人,倘若开关搦战,恐众寡不敌,不如拒守为是。炀帝踌躇多时,强勉镇定心神,令将士出外听宣,自己上马亲巡,传谕大众道:『可恨始毕,无端掩袭,尔等当努力拒贼,苟能保全,无患不富贵,向有官职,依次进阶,向无官职,便除六品。』

将士等闻言踊跃,齐呼万岁,就是寻常兵民,也想乘此邀功,无一不摩拳擦掌,据关拒战。始毕麾众猛扑,守卒亦抵死不退,足足坚持了一二旬。

炀帝又诏令天下募兵,邻近守吏,各来勤王,屯卫将军云定兴,亦募集壮丁,遣令赴急,就中有一个少年豪杰,前来应募,定兴见他器宇非凡,便召问籍贯,那人答称姓李,名叫世民,乃是现任抚慰大使李渊次子。唐太宗出现。定兴喜道:『将门生将,古语不虚,但看汝尚属青年,恐未能为国效力。』

世民朗声道:『世民年已十六,怎见得不能效劳?况将在谋不在勇,岂必临阵杀敌,方可为将么?』

定兴不禁称奇,延令旁坐,问及救驾计策。世民道:『始毕骤举大兵,来围天子,必谓我仓猝不能赴援,故敢如此猖獗,此处兵少,应募诸徒,又皆乌合,不堪临敌,计惟有虚张声势,作为疑兵,日间引动旌旗,颎布数十里,夜间钲鼓相应,喧声四达,虏谓我救兵大至,不得逞志,自然望风遁去了。』

一鸣惊人。

定兴鼓掌称善,依计施行。始毕果然疑惧,不敢急攻雁门关。

炀帝又特遣密使,令突厥来使为导,相偕出关,从间道绕至突厥牙帐,请义成公主设法解围。义成公主乃致书始毕,伪称北方有急,促始毕还军。始毕不能前进,更致后顾,只得撤兵解围,嗒然引去。炀帝因始毕退还,又放大了胆,遣骑兵追蹑。始毕已经去远,只后面剩着老弱残兵,约有一二千人,被官军掳掠归来,复命报功。

炀帝多命枭首,悬示关门,终不脱虚惇故智。然后启程南返。行次太原,宇文述等请仍还东都,忽有一老臣进谏道:『近来盗贼不息,士马疲敝,愿陛下亟还西京,深根固本,为社稷计。』

炀帝瞧着,乃是光禄大夫苏威,便怃然道:『卿言甚是,朕当依卿。』

威乃趋出。

原来苏威自阻筑长城,忤旨被黜,未几复起任纳言,寻且进位光禄大夫,加封房公,此次亦从幸雁门,因有此请。炀帝见威已退出,复召宇文述入议。述答道:『从官妻子多在东都,就使欲还西京,亦何妨先到洛阳,勾留数日,再从潼关入京,也不为迟。』

炀帝本意,原欲赴洛,述希旨承颜,巧为迎合,当然语语投机,无不中听,遂不往关中,竟自太原南下,直达东都。炀帝顾视街衢,面语侍臣道:『尚大有人在,不可不防。』

侍臣多未明语意,唯唯而罢。嗣经慧黠诸徒,从旁窥测,才知炀帝此言,还以为前平玄感,杀人未多,余党或混迹都中,故不能无虑。其实是人民反侧,全仗君相善为慰抚,岂是一味嗜杀,所能治平?并且炀帝喜杀靳赏,性多刻薄,从前平玄感时,赏不副功,此番将士固守雁门,共计万七千人,事后录勋,只千五百人得进官阶,与在雁门时所颁谕旨,全不相符。将士以王言似戏,互有怨言,樊子盖为众上请,亦谓不宜失信。

炀帝变色道:『公欲收揽人心么?』

子盖碰了一个钉子,哪里还敢复言。自是将士解体,各启贰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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