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庫 簡介 目錄 A-AA+ 書簽 查字

             

卷四百二十二起哲宗元祐四年二月盡其月

续资治通鉴长编作者:李焘发布:福哥

2020-6-5 01:37


巻四百二十二 元祐四年己巳,一〇八九

起哲宗元祐四年二月盡其月

二月壬寅朔,寶文閣直學士、新除刑部尚書謝景溫知鄆州。政目在正月二十八日。右正言劉安世言:『臣伏見自去冬謝景溫除權刑部尚書,臣等疏其姦邪罪惡,乞行寢罷,伏蒙陛下特徇公議,外移鄆州。日近閤門繳回告命,而尚書省卻令進奏院遞付本官,中外喧傳,無不駭異。臣考尋故事,應朝廷除授,即無不經拜命而付告身者,唯綸言已下,其人亡沒,乃以命書就賜其家。雖景溫曾除秋官,因致人言,未嘗祗受,閤門繳納,自合毀抹。昨者再行移鄆之制,遽用刑部新銜,搢紳之間,固有疑論,今乃以不當給之告妄授景溫,雖欲陰借稱呼,暗累資序,而顛倒錯亂,殊失舊章。伏望聖慈速令追取,依條例毀抹,所貴君命不私,國體無損。』

又言:『近嘗奏論謝景溫刑部尚書告身不合給付,比聞景溫自以無名,不敢輒受,謂宜因其辭免,遽令追還,伏見已有朝旨,令依前降指揮,理實未安,須至論列。臣伏觀朝廷自來常格,應在京新除職事官,並須受告,方得繫銜。昨除景溫刑部尚書,未曾拜命,而移鄆州之制遽列新職,人士固已駭異;今又遂非,再令給告,變亂典故,殊無義理。況近日王汾除諫議大夫,尋用人言而罷,未聞以命書賜之,何獨景溫遂廢故事?與之者不足為恩,受之者不足為榮,朝廷之事,豈宜如此?臣區區之所惜者,國家之體不可妄變,非為景溫而發也。惟陛下謹守成憲,防微杜漸,追還景溫告命,依例毀抹,所貴名實稍正,紀綱不紊。』

癸卯,戶部言:『得旨取索裁減在京職事官俸,按官制,職事官俸以寄祿官高下分行、守、試三等。看詳寄祿官既高,則本俸自多,不須更支上等職錢。欲乞去行、守一等,行者止依守法,及不帶行、守者亦如之,舊無行、守兩等職錢者依元定數。』從之。舊錄云:『先帝董正治官,悉罷無名雜給,分行、守、試制祿養廉,務欲優足,至是裁損,非先帝志也。』新祿削去。

御史中丞李常等言,朝奉郎何宗元學問通浹,乞隨才錄用。翰林學士許將言,太學博士陳祥道尤深於禮,嘗著增廣舊圖,及考先儒異同之說,著禮書一百巻。望試以禮官,取所為書付之有司。詔以何宗元為國子監丞,陳祥道為太常博士。

詔職事官闕許兼。政目三日事,當考。

甲辰,司空、同平章軍國事呂公著卒。輟視朝三日,乘輿臨奠,成服苑中,敕有司治葬,贈太師、申國公,謚正獻。公著自少講學,以治心養性為本,識慮深敏,量閎而學粹,苟便於國,不以私利害動其心。與人至誠,不事表暴。其好士樂善,出於天性,士大夫有以人物為意者,必問其所知,與其所聞相參覈,以待上求。神宗嘗謂執政曰:『呂公著之於人材,其言不欺,如權衡之稱物。』上前議政事,盡誠去飾,博取眾人之善以為善,至其所當守,毅然不可回奪也。舊錄公著傳:『神宗相王安石為政,而公著與光輩率為異論,謂制置三司條例為名分不正,常平、青苗法本非惠民,宜罷去。帝以其未喻也,猶不之斥,乃面奏:「若韓琦因人心不忍,如趙鞅舉甲除君側之惡,不知陛下何以待之?」帝始謫之。宋敏求草詞,止言「敷陳失實,援據非宜」,帝以為不正名其罪,令陳升之易之曰:「厚誣藩鎮,興除惡之謀;深駭予聞,乖事理之實。」遂以翰林侍讀學士知潁州。』新錄辨曰:『舉晉陽甲事,當以司馬光日記中語折衷為定,合刪去上文一百四十三字。』舊錄云:『自熙寧初,論法度不便者皆被黜,逮茲政成,異議者復希效用,公著亦以自薦。』新錄辨曰:『上文云「有詔舉才行可陞擢者」,公著因言:「兼收博納,各得自盡,則無滯才之嘆。」如此,非自薦以希效用也,合刪三十字。』舊錄云『時上方恭默,太皇太后退託簾帷,公著雅善司馬光,二人因事更法改制,無所忌憚。』新錄辨曰:『以上三十二字痛詆公著,誣及宣仁,合行刪去。』

乙巳,朝散郎、直龍圖閣、權發遣慶州范純粹為寶文閣待制、知慶州再任。

吏部侍郎范百祿等言:『河北轉運使、朝議大夫、直祕閣謝卿材公忠亮直,處身不回,論議大河,尤為精識。臣等近請罷外都水丞司,令轉運使副、判官兼制置河防公事,望檢會前奏施行。』詔戶部、工部,限半月同共相度以聞。七月八日,卿材兼領外使。

侍御史盛陶言:『近詔,除六曹郎中,並於第二任知州以上資序人內,選實歷知州,或曾任監司、六曹員外郎、校理、臺諫官、開封府推官滿二年人充。竊詳監司係朝廷擢用,復滿二年,除六曹郎中,固不為過。其第二任歷知州人,多是吏部常調,諸路監司被召入省,若稍資淺,止為員外郎,而轄下守、倅及資格者,乃直為郎中,理似未安。望且除員外郎,有勞乃遷郎中。』詔於元降旨內刪『實歷知州或』五字。

丙午,吏部言:『元豐中,立定薦舉文臣承務郎以上,及武臣崇班已上陞陟員數。自後薦舉官司,為所舉數足,汎為考察之薦,於法不應收使。』詔今後文臣係知州軍資序,及武臣路分都監,知州軍已上,方許奏乞考察。

己酉,朝奉大夫、集賢殿修撰、知潞州梁燾為左諫議大夫。自潞州召入,據行狀,四月乃至。邵伯溫辨誣載燾過河陽見邢恕,附五月二十八日,可考。

癸丑,尚書左僕射兼門下侍郎呂大防提舉修神宗皇帝實錄

左中散大夫、太常少卿、直祕閣王汾為直龍圖閣、知明州。

朝散大夫、衛尉少卿王子韶為太常少卿。右正言劉安世言:『按:子韶資性憸佞,行己無恥,熙寧初,士大夫有「十鑽」之諺,目子韶為「衙內鑽」,蓋以其造請公卿之門,不憚寒暑,交結權要子弟,巧於自媒,如刀錐之銛銳也。及呂公著為御史中丞,遂薦子韶,以備臺官,陰持兩端,見利忘義。是時,王安石用事,方行青苗之法,子韶每進對之際,則迎合上意,未嘗有一語敢指政事之失。及對公著,則又復肆誕謾,以謂屢嘗奏疏,言新法之非便。蓋欲上下欺罔,兩獲其利。先皇帝聖鑒明哲,洞照姦心,子韶詐窮情得,遂被黜責。其後復除荊湖南路轉運判官,為言者疏其前後過犯,及不葬父母之事,因而報罷。元祐初,擢領劇曹,又為御史論其亡狀,尋令外補。今少常之任,素號清選,前日之居此官者,或遂遷侍郎,或就拜給諫,大用之漸,多假此途,豈容匪人輒爾冒處!伏望陛下慎重名器,斥遠佞邪,收還子韶誤恩,別擇賢者,庶無虛授,輿論厭服。』

又言:『臣聞子韶熙寧中嘗按錢塘祖無擇事,承望王安石風旨,巧為誣陷,搢紳之間,至今不以為直。及任御史,苟務容悅,上諛人主,下欺官長。先皇帝察其頗僻,黜為上元知縣,清議不齒,於今有年。中間雖移湖南運判及遷吏部郎中,尚為言者所效,皆即報罷。今少常之任,資望愈重,一歷此地,遂升要津,豈容匪人,可冒優選!議者謂子韶頗有文學,不忝新命,此亦姑息之論,非公言也。國家設官分職,本以待天下之才,如子韶者,反覆姦邪,見於已試,人物污下,眾所鄙薄,既不能納忠於先朝,豈復更能盡節於陛下?雖區區之記問,或有可稱,而大義已虧,餘何足道?今若不究本末,妄寘清途,臣恐倖門遂開,小人道長,甚非朝廷之福。惟陛下重惜名器,為官擇人,檢會臣前奏事理,特降指揮,收還子韶之命,別授賢者,以慰輿議。』

又言:『按子韶人品冗末,性復憸邪,熙寧中,為御史之日,見利忘義,反覆迎合,其後呂公著、陳襄質於上前,矯詐悉露。先帝疾其誕謾,乃詔之曰:「外要黨正之名,內懷朋姦之實。」遂奪言職,遠貶江左。止此一節,已見棄於清議,而況交結權勢子弟,不恥自媒,挾持私怨,造祖無擇之大獄,諂事呂嘉問,復得提舉折納差遣,操行卑污,實鮮倫比。昨除湖南運判、及遷吏部郎中,當時御史猶以為非處子韶之宜,劾奏而罷,豈茲少常之任,乃可輕授?除目傳播,甚駭物聽,臺諫論列,方俟進止,子韶略無畏憚,遽已視事。其處心積慮,不過以謂朝廷若用言者之論,則已嘗就職,縱使罷去,恩例尚優,機巧僥倖,一至於此!方陛下勵精求治,班別邪正之際,尤不可使此輩輒污清途。伏望聖慈特垂省察,收還子韶之命,以為姦人之戒。』

又言:『臣近三具狀論奏王子韶除太常少卿不當,至今未睹施行。近者風聞三省奏事之際,嘗蒙宣諭,以辨別君子小人為戒。輔弼大臣既承聖訓,謂宜夙夜交儆,慎簡庶僚,而謬引姦慝,塵污清選,考之眾議,皆謂執政之間與子韶有舊者,憐其獨未顯達,力為主張。臣竊謂大臣不遺故舊之心則善矣,至於屈天下之公議,而伸一己之私恩,則非所以為朝廷之計也。昨者王汾除諫議大夫,御史止言其詼諧口吃之類一二小事,猶即報罷,豈若子韶姦邪反覆,見於已試,柔屈不恥,老而益甚,遽躋華冑,實辱搢紳!況汾以小過而棄捐,子韶負大罪而拔擢,用舍之道,顯屬不當。伏乞改授閒慢差遣,以允輿議。』三月十六日別與差遣,二十六日改衛尉卿。

御史中丞李常言:『伏聞回河與減水河之議,已奉德音,悉令罷免,凋瘵之民,咸獲休息,聖恩所加,過半天下,盛德之事,傳之無窮,四海幸甚!四海幸甚!謹按雲平廟碑稱:『塞曹村埽凡用九路之夫,若截河為隄,開浚故道,倍雲平之役。今蒙罷免,聖恩所及,豈特九路而已?』竊以舉大役,耗國財,困未蘇之民,事無成之功,使朝廷之上,久疑而不決,妄置官局,枉興工役,不貲之費已數百萬,理水之官,罪在不赦,今置而不問,恐非所以懲有過、戒後來。王孝先等,伏望聖慈深詔有司,重行黜降,用示公朝有罪必罰,杜絕他時妄誕希合之弊。』

貼黃稱:『孝先等庸愚小人,豈足以污典刑?雖然,上誤朝廷,全自此輩興扇浮議,使上下交惑,今不重行黜責,深慮造端希旨之弊,日益以甚也。伏望特賜指揮。』

是日,詔朝請大夫、都水使者王孝先知曹州。中書舍人曾肇封還詞頭,奏曰:『伏以朝廷起孝先於謫籍之中,任以都水之事,一旦罷去,猶得輔藩。以為無罪耶?則孝先在河朔二年,妄議河事,前後反覆,勞人費財,已有臣僚奏論,臣不復言。及陛下遣官按視,辭窮跡露,猶敢廣計工料,肆為大言,邀縣官以必不可應副之事,愚弄朝廷,期自解免,欺君罔上,情狀甚明,不可謂之無罪也。以為有罪邪?則當明正典刑,重行黜逐,今乃置之近輔,不失節鎮,使臣於訓詞褒貶之際,未有以處。故不避冒黷,須至奏論。大抵人臣事上,以忠信為主;朝廷紀綱,以賞罰為重。若誕謾欺罔者,略而不問,則賞罰失當,紀綱殆廢矣。況孝先庸猥鄙夫,初無善狀。出治詔獄,則以觀望敗官;入為理卿,則以刻覈抵罪。陛下收拭瑕釁,拔而用之,所宜竭誠以報恩遇,乃習故態,惡心不悛,此而可容,孰為可責!臣恐命下之日,公論沸騰,不免上煩聖聰,為之反汗,仰累國體,罪實在臣,是以承詔傍徨,未敢措辭。伏望少留神明,更加裁處,使罰不失當,羣情厭服,則臣雖以逆旨獲罪,亦所甘心。干犯天威,伏深震懼,所有告詞,未敢修撰。』貼黃稱:『孝先初議孫村口築隄開減水河,為回河之計。朝廷聽之,興役彌年,及遣官行視,不可回河,已罷修河司,則孝先安所逃責?若謂為無罪,恐非公論。』又貼黃稱:『按孝先初自濮州召為都水使者,治河二年,略無成效,更以欺誕罷去,乃得大藩,恐於朝廷行法,未為允當。』又貼黃稱:『吏部侍郎范百祿等奏,修河司役過兵夫六萬三千餘人,計五百三十萬工,約支費過錢糧三十九萬二千九百餘貫、石、匹、兩,買物料錢七十五萬三百餘貫,使過物料二百九十餘萬條、束,官員、使臣、軍大將凡一百一十餘員,凡請給不預此數。又中書省勘會到修河司兵士逃走三千六百九十一人,死損一千三百一十九人,此所謂「勞人費財」。』又貼黃稱:『范百祿等奏,顧臨等從初與王孝先同議孫村口難復故道,今卻係王孝先奏乞於上件處收水入故道,又奏孝先三次陳述前後不同,此所謂「前後反覆」。』又貼黃稱:『孝先去年十二月奏,開濬故道、閉塞北流等共用人工一千餘萬,物料近五千萬,便要正月數足,此所謂「廣計工料,邀縣官以必不可應副之事」。』又貼黃稱:『元豐中,孝先嘗奉詔勘朱丹、孫迥、高遵裕公事,坐觀望奪官,昨因臣僚上言大理寺刑獄寃濫事,降知濮州。』

中書舍人彭汝礪再封還詞頭,奏曰:『聖人在上,不能使人不為過惡,有過惡則治之而已。當堯之時,洪水未平,堯使鯀治之,不克有成,鯀不免殛死,堯不失為聖人。臣伏詳王孝先反覆不信,熒惑中外,誕謾無懼,愚弄朝廷,耗蠹國財,死折人命,其事見於案牘甚具,見於人言甚不可欺,非特臣言也。今朝廷為之蓋覆,為之遷徙,譬猶愛惜兒女,不忍以一指彈治,臣恐朝廷綱紀自此弛廢矣。賞罰者,朝廷綱紀也。綱不綱,紀不紀,雖有智力,不能善其後矣。陛下自履大位,於今五年,好惡循理,是非以道,鹶御無過與,宗室無假借,近倖貪功,廢之終身而不齒,乳媼弄權,一日棄之如涕唾,命於朝廷,達於四海,詠蹈鼓舞,稱為神明,今於孝先而疑之,臣以為過矣。書曰:「刑故無小。」又曰:「怙終賊刑。」孝先之於河議,非不知而為之也,及姦詐窮露,猶敢肆意誕謾,以朝廷為無足畏,是所謂「怙終」,雖堯、舜在上,不能容矣。夫是非,非我也,是天下之公器也,雖大臣有不得擅焉。賞罰,非人也,是天下之成命也,雖人主有不得而私焉。易曰:「文不當,故吉凶生焉。」治亂禍福之來,一嚬一笑之間而已,況如此其大者邪?惟陛下上畏天威,俯同天下之議,治王孝先等之罪,以解中外之惑,以存朝廷之紀綱,臣雖得罪,蓋所安也。所有詞頭,臣未敢撰制。』汝礪更有不行下孫村口文字,在此奏前,已附去年十二月。恐此奏非繳孝先曹州除命,須別詳考。

後十日,詔王孝先改知濮州。改知濮州乃二十二日,今并書之。

是日,詔知洪州黃履知潤州,知潤州王覿除淮南轉運使。案:王覿由知潤州除淮南轉運,原本脫『知潤州』三字,今增正。新知明州傅燮知洪州。中書舍人曾肇既草黃履制詞,因言:『王覿自諫議大夫出知潤州,今除淮南轉運使,未審有無故事。傅燮自江東提點刑獄奉聖旨與知州差遣,昨已除明州,今又改洪州兼一路鈐轄,未審因依。乞指揮勘會,以憑命辭。』翼日,三省進呈:『黃履、王覿新除皆罷,以知宣州張修為淮南轉運副使,傅燮知宣州。』

朝奉郎、權知曹州韓宗古為集賢校理、知潞州。右正言劉安世言:『臣伏見朝廷除韓宗古知潞州,仍貼集賢校理,考之公論,皆謂未安。臣聞先帝初更官制,以著作、校書郎、正字隸祕書省,為職事官,前日帶校理、校勘之類,並轉一資,悉令解罷。宗古舊為校理,已依上件條制轉官納職,今日復有此授,顯屬無名。若謂潞州藩鎮,欲示優崇,則陝州地望尤高,所宜加禮,兼陳侗亦是曾轉官罷館職之人,向者移陝,未曾復職,事體均一,予奪頓殊,欲望僉議允諧,不可得也。況王孝先已改濮州,則宗古自合仍舊。伏乞追還前命,以正國體。』詔宗古特展四年磨勘。已而宗古再請罷職,從之。宗古展磨勘及再請罷職,見三月一日,今并書之。

新差提點廣南西路刑獄蔣之翰以病乞改授知州,從之。大中大夫、集賢院學士高賦為通議大夫、集賢院學士致仕,從其請也。

甲寅,尚書省言:『官員在任,以急難乞假離任,舊無此法,近年創行修立,致乞假者稍多,妨廢職事,其間因緣不無詐妄。請除父母疾病危篤,許驗實給假離任外,餘並刪去。兼自來以私故離任者,並不差役人從,其依在任取送家屬條差人一節,亦請刪去。并緣邊主兵及向着河埽,若虧欠場務官、押綱使臣,並勿給。』從之。

丙辰,監察御史王彭年奏:『臣伏睹皇帝陛下好學不倦,聖敬日躋,左右講讀,必擇天下端亮忠信之臣,務以道德輔成聖性。若使邪偽險薄之人,妄進姦言,以惑天聽,臣恐為害不細。臣聞翰林學士兼侍讀蘇軾每當進讀,未嘗平易開釋,必因所讀文字,密藏意旨,以進姦說。聞軾言者,無不震悚。所進漢、唐事跡,多以人君殺戮臣下,及大臣不稟詔令,欲以擅行誅斬小臣等事為獻。若此言者,殊非道德仁厚之術,豈可以上凟聖聰!軾之性識險薄,以至如是,軾之姦謀,則有所在。竊恐欲漸進邪說,大則離間陛下骨肉,小則疑貳陛下君臣,姦人在朝,為國大患,不即遠逐,悔無及矣。原軾之心,自以素來詆謗先朝語言文字至多,今日乃欲謀為自完之謀,是以百端姦譎,欲惑天聽。若此人者,豈宜久在朝廷!伏願二聖深垂鑒照,特行誅竄,以謝天下。』貼黃稱:『軾之所進漢、唐故實、誅斬殺戮等事,編錄見存,皆可考驗。』

彭年又奏:『近者論奏翰林學士兼侍讀蘇軾,多以漢、唐人君殺戮臣下,及大臣不奉法令,欲以擅行誅斬小臣等事上進,仍於講筵讀史書之際,懷挾私意,妄論政事,以凟聖聰,欲乞朝廷罷斥施行,至今未聞德意。伏望聖慈特賜睿旨,降出臣奏狀,付三省取出講筵編錄,則蘇軾所進漢、唐事跡內照驗,見有上項殺戮誅斬等事,若非輔成人主仁厚德性之說,不合進獻,即乞早賜斥逐。如臣所言不當,亦乞特行黜降。』貼黃稱:『軾為翰林學士,職在侍從,凡論政事,宜明上章疏,指陳是非,其在講讀,即非議論政事之所。今軾於體當上章疏而不上,於不當奏事之處而論奏,動違故常,必挾姦罔。伏願詳察,早賜罷斥,以杜微漸。』

先是,軾於講筵進事跡云:『成帝時,張禹位特進,甚尊重。朱雲上書求見,欲斬佞臣一人,以厲其餘。上問:「誰也?」對曰:「安昌侯張禹。」上大怒曰:「小臣居下訕上,廷辱師傅,罪死不赦。」御史將雲下,雲攀折殿檻,呼曰:「臣得下從龍逄、比干游於地下足矣,未知聖朝何如耳。」』『文帝時,申屠嘉為丞相,鄧通方愛幸。嘉入朝而通居上旁,有怠慢之禮。嘉奏事畢,因言:「朝廷之禮不可以不肅。」罷朝坐府中,為檄詔通曰:「不來,且斬通!」』『唐太宗時,河內人李好德得心疾,妄為妖言,詔按其事。大理丞張蘊古奏:「好德被心疾,法不當坐。」治書侍御史權萬紀劾奏蘊古本貫在相州,好德之兄厚德為其刺史,情在阿縱,案事不實。」上怒,命斬之於市。』

彭年累奏俱不報,崇寧末,乃檢會施行。彭年二奏,據詔旨崇寧四年閏二月二十八日丙申贈彭年諫大夫時所載增入。前奏以元祐四年二月十五日,後奏以三月六日,今并此。彭年奏尚餘四篇,今不復取,其二奏要亦不足取。又崇寧四年閏二月二十八日檢會,或有所假託,未必彭年當時果有此等奏也,須更考詳。

詔今後應瀕河州縣積水占田處,在任官能為民擘畫溝畝,疏導退出良田二百頃以上者,並委所屬保明以聞,到部日與升半年名次;每增一百頃,遞陞半年名次;及千頃以上者,比類取旨酬賞;功利大者,仍取特旨。從吏部侍郎范百祿請也。

乙卯,夏國遣使謝封冊,詔學士院降回詔。

亳州觀察使克諶卒,贈開府儀同三司,追封華國公。

壬戌,御邇英閣,召講讀官講尚書,讀寶訓。司馬康講洪範至『乂用三德』,上問曰:『只此三德,為更有德?』康對曰:『皐陶所陳有九德,如柔而立、剛而塞、彊而義之類是也。』先是,上恭默未言,起居舍人王巖叟喜聞德音,因欲風諫,退而上言曰:『陛下既能審而問之,必能體而行之。三德者,人君之大本,得之則治,失之則亂,不可須臾去者也。三數雖少,推而廣之,足以盡天下之要。陛下誠能用以修己安人,則堯、舜、三代之盛可坐致也。臣職備史官,敬已書之於冊,以示萬世。』

癸亥,故入內供奉官郝士良男陟為三班差使。

乙丑,詔常安民別與差遣。安民前自太常丞授江南西路轉運判官,以母病不能乘舟辭,乃留為宗正丞。別與差遣,據政目在二十四日;三月二十六日,改宗正丞;除江西運判官在二月二日。母病不能江行,改宗正丞,此據安民家傳。

戊辰,刑部狀:『看詳內外吏人、衙前及係公之人,並罷試斷案,其許試條更不施行。今來諸路監司吏人所試定奪疑難公事,亦合依此施行。』從之。編錄冊二月二十七日聖旨。

己巳,正議大夫、知鄧州蔡確為觀文殿學士,餘如故。確落職再及一朞,故有是命。曾肇制集云:『蔡確元係觀文殿大學士、正議大夫、知陳州。元祐二年二月十六日,三省同奉聖旨,特落職差知亳州。二月二十八日,再奉聖旨,蔡確依前降指揮,落職差知安州。元祐三年二月,及一朞檢舉,奉聖旨,蔡確與復觀文殿學士,差知鄧州。二月二十四日,再奉聖旨,蔡確守本官差知鄧州。至元祐四年二月,又及一朞,三省同奉聖旨,與復上件職。確在鄧州嘗上章陳乞潁昌府,以便私計,右正言劉安世言:『確所陳乞,雖未知可否之報,而搢紳之議,率皆不平,敢具僉言,上達天聽。按:確姦邪陰險,盜據宰席,不能正身率下,宣明教化,而縱其弟碩招權納賄,贓汙狼籍,有司論罪,當以大辟,陛下特加寬貸,止送韶州編管。確本同居,眾謂豫聞其事,朝廷既不窮治,惟以失教責之,削其職名,出臨偏郡,僅能周歲,易守南陽,當時議者已謂牽復太速。碩至貶所,未及踰年,確遽上言乞令內徙。陛下屈天下之法,移置黃州,曾不旋踵,自請近鎮。臣竊謂確所以敢萌意外之望,益肆無厭之求者,蓋見近日政事多尚姑息,是以先用其弟量移之請,嘗試朝廷,既不能沮止姦謀,遽可其奏。確謂執政莫不畏己,遂敢陵蔑公議,輕侮朝綱,雖屢蒙非常之恩,猶不能滿確之意,復託親老,願移大藩,蓋有以啟之也。臣恐小人僥倖之心,勢猶未已,往往再乞放碩逐便,或自乞京師宮觀差遣,以就醫為名,然則陛下又將許之乎?確之朋黨大半在朝,夙夕引領,以俟復用。若使漸得親近,廣為歧路,異日盜權亂政,無不由此而始。況輔弼大臣,既以罪黜,雖領帥節,未復職名,考之典故,猶是謫籍,豈有不因詔除,輒求自便?此風浸長,則陛下慶賞刑威之柄,遂為虛名,國家紀綱,必至隳紊,不可不謹也。伏望聖慈明敕三省,執罷確奏,以正國體。』確在鄧州陳乞潁昌,不知是何時,因確復職,附見此章。

先是,戶部侍郎蘇轍言:

臣愚拙待罪右曹,俛仰幾歲,訖無小補。竊嘗以祖宗故事,考之今日本部所行,體制既殊,利害相遠,恐合隨事措置,以塞弊源,謹昧死具三弊以聞:其一曰分河渠案以為都水監,其二曰分甲冑案以為軍器監,其三曰分修造案以為將作監。前件三監皆隸工部,則本部所專,其餘無幾,出納損益,制在他司。頃者司馬光秉政,知其為害,嘗使本部收攬諸司利權,然當時所收不得其要,至今三案之事猶為諸司所擅,深可惜也。

祖宗參酌古今之宜,建立三司,所領天下事幾至大半,權任之重,非他司比。推原其意,非以私三司也。事權分則財利散,雖欲求富,其道無由。蓋國之有財,猶人之有飲食。飲食之道,當使口司出納,而腹制多寡,然後分布氣血,以養百體,耳目賴之以為明,手足賴之以為力。若不專任口腹,而使手足耳目得分治之,則雖欲求一飽,不可得矣,而況於安且壽乎?今戶部之在朝廷,猶口腹也,而使他司分治其事,何以異此?自數十年以來,羣臣不明祖宗之意,每因一事不舉,輒以三司舊職分建他司,利權一分,用財無藝。它司以辦事為效,則不恤財之有無,戶部以給財為功,則不論事之當否。彼此各營一職,其勢不復相知,雖使戶部得才智之臣,終亦無益於算矣。能否同病,府庫卒空,今不早救,後患必甚。昔嘉祐中,京師頻歲大水,大臣始取河渠案置都水監。置監以來,比之舊案,所補何事?而大不便者,河北有外監丞,侵奪轉運司職事。轉運司之領河事也,凡郡之諸埽,埽之吏兵、儲蓄,無事則分,有事則合。水之所向,諸埽趨之,吏兵得以併功,儲蓄得以併用,故事作之日,無暴斂傷財之患,事定之後,除補其闕,兩無所傷。自有監丞,據法責成,緩急之際,諸埽所有不相為用,而轉運司始不勝其弊矣。近歲,嘗詔罷外監丞,識者韙之。既而復故,物論所惜。此工部、都水監為戶部之害一也。

先帝一新官制,並建六曹,隨曹付事,故三司事多隸工曹,名雖近正,而實非利。昔冑案所掌一〇,今內為軍器監而上隸工部,外為都作院而上隸提刑司。欲有興作,戶部不得與議。訪聞河北道頃歲為羊渾脫一一,動以千計。渾脫之用,必軍行乏水,過渡無船,然後須之,而其為物稍經歲月,必須蠹敗。朝廷無出兵之計,而有司營職,不顧利害,至使公私應副一二,虧財害物。若使專在轉運司,必不至此。此工部、都作院為戶部之害二也。

昔修造案掌百工之事,事有緩急,物有利害,皆得專之。今工部以辦職為事,則緩急利害,誰當議之?朝廷近以箔場竹箔積久損爛,創令出賣,上下皆以為當。指揮未幾,復以諸處修造,歲有料例,遂令般運堆積,以分出賣之。計臣不知將作見工幾何,一歲所用幾何,取此積彼,未用之間,有無損敗,而遂為此計。本部雖知不便,而以工部之事,不敢復言。此工部、將作監為戶部之害三也。

凡事之類此者多矣,臣不能遍舉也。故願明詔有司,罷外水監丞,而舉河北河事及諸路都作院皆歸之轉運司。至於都水、軍器、將作三監,皆兼隸戶部,使戶部定其事之可否,裁其費之多少,而工部任其功之良楛,程其作之遲速。苟可否、多少在戶部,則凡傷財害民,戶部無所逃其責矣;苟良楛、遲速在工部,則凡敗事之用,工部無所辭其譴矣。利出於一,而後天下貧富可責之戶部,而工部工拙可得而考矣。事在職在,臣不得不言,如果可採,伏乞付外施行。貼黃稱:『三司設案舊職,今外隸膳部、光祿寺,雖所掌飲食帳設,利害非大,如臣所言可採,亦當如上三案分隸戶部。』劄子無月日,有『待罪幾歲』之語,轍以二年十一月為戶侍,至三年十一月才一歲也,當在十一月間。於是戶部言:『自官制以來,三司所掌錢穀事務,分隸五曹,寺、監皆得主行,官司既無邦計盈虛之責,各物取辦一時,不量戶部有無利害因依,橫費百端。請令軍器、將作、少府、都水監,太府、光祿寺等處,轄下係應干申請、創修、添修、計置、收買材料錢物、改鑄錢料、興廢坑冶之數,並先申戶部看詳檢覆,候與奪定許令造作物數,從本部關赴本轄部分,督責寺、監依功限差工匠造作。內河防急切申稟不及者,聽逐急應副畢,亦申戶部點檢。』從之。蘇轍自敘:請復戶部三司諸案,朝廷皆以為然,從之,惟都水如舊。據實錄載戶部所言,略與轍不同,今先列轍奏,後載戶部申請。轍奏乃去年冬末,及今施行,當是再奏也。

監察御史王彭年言:『近論列知鄆州蒲宗孟非法用刑等事,未蒙施行,望體量黜責。』詔京東西路安撫使謝景溫體量詣實以聞。宗孟時已改知河中府。宗孟自鄆改河中府在正月二十八日,今附見。

樞密院言:『保甲簿及鄉村丁產簿,並係三年一造,其合造簿年分,多不齊一,致重疊勾集供運丁口、物力,實為煩擾。請令府界、五路保甲簿候造丁產簿日,一就施行。如保甲簿造成未滿一年,雖遇合造丁產簿,並候再造簿日。』從之。新無此。

御史中丞李常言:『禮記曰:「上酌民言,則下天上施。上不酌民言,則犯也。下不天上施,則亂也。」蓋言有國家者,酌取下民之言,以為政令,則得民心。得民心,則下仰恩德,如天之施澤。苟或戾此,亂所由生。伏以陛下臨御以來,一政一令,莫不順人心。凡所以更革者,非苟更之,民以為非便故也;所以因舊者,非苟因之,民以為便故也。是以詔令每下,海內歡呼,靡不仰望聖澤,下天上施之謂也。而其最大者二事,臣竊疑焉:役法也,科場也。役法之害,溥加四海之農民,科場之弊,廣及天下之士子。臣自蒙選擇當言責,首以二事上干天聽,半歲于茲,鄙言屢上,而不蒙採擇。臣非要譽於四海之農民、天下之士子也,誠以不肖,不敢上負朝廷,至誠竭愚,為陛下廣詢博訪,酌取民言而上獻於天聽者。今置而不問,恐非朝廷所以任言責之意,不然,臣愚無似,不足以司邦憲,當言責矣。今為政於上而不酌民言,執一偏而不求用眾臣,恐先儒所謂「下不天上施」之咎,基於此矣。伏望聖慈命有司檢會臣前後所論役法、科場劄子,詳行考按,而詔士民許言二者之利病。苟臣言不殊,伏望早賜施行,以安四海農民、士子之心。』李常三年九月十六日除中丞,此云半歲,當在二月間,因附見月末。

右正言劉安世言:『臣伏見去冬以來,頗愆時雪,今春踰月,亢陽愈甚。詢之四方,率多旱暵,二麥已損,荐饑可憂,然南畝之間,苗未至槁,近日得雨,猶有可救。方二聖子育黎庶,垂意民事,謂宜責躬修政,以召和氣,而禱祀之禮有所未舉,賑救之目有所未行,臣雖甚愚,竊以為過。昔堯有九年之水,湯遇七年之旱,而國無捐瘠之民者,蓋備之有素而已。宣王遇隦而懼,側身修行,欲消去之,故雲漢之詩曰:「不殄禋祀,自郊徂宮,上下奠瘞,靡神不宗。」此前代聖帝明王已行之事,陛下之所宜法也。伏望聖慈祗畏天變,徹樂損膳,精誠祈禱,明敕大臣,講求闕政,申命中外,審決留獄,諸路監司,謹視所部凶荒州縣,廣為賑濟之備。或官廩有不充去處,仍勸誘富民納粟,以助公上,擇其尤者,寵以閒官。不急工役,悉俾停罷,庶幾人神和悅,早致膏澤,國有預備,民無流散。』

又言:『臣近以時雨愆候,旱勢闊遠,嘗進狂瞽,粗陳消復之理,又舉前代聖帝明王側身修行,救災備患之事,條列以聞,乞賜採擇,今已累日,未睹施行。臣聞田家之言,以謂三冬得雪而中春無雨,則猶不免於歲歉。今內自畿縣,外及諸路,率皆旱暵,二麥已損,嗷嗷下民,將罹饑饉,凡可以為救助者,安可緩也!臣聞聖王為國,必有九年之蓄,故雖遇旱乾水溢之災,民無菜色。今歲不登,人且狼狽,若有司不度事勢,拘執故常,必俟春夏之交,方行祈禱之禮,民已艱食,而始為賑貸之計,所謂大寒而後索衣裘,亦無及矣。伏望聖慈特垂軫惻,禋祀之典、救荒之政,先事而講,不必待時,責躬求言,恤刑省役,庶召和氣,以致膏澤。』不報。安世言今春踰月,當是二月間,今附月末,更須參考,或是五年事。

是月,立市易欠戶法:甲字項,萬貫以上五戶,千貫以上十一戶,以抵入官掠利還官及五分給半,餘俟足;乙字項,三千貫以上二十二戶,以抵五分入官,餘作十分,歲還一分;丙字項,二千貫以上四十二戶,不收抵,並作十年,歲納一分;丁字項,百貫以上百一十戶,餘有營運尅納外,限三年。政目二十八日事,可見當時市易利害,故具載云。


注釋

博取眾人之善以為善上『善』字原作『言』,據閣本及編年綱目巻二三改。

神宗皇帝實錄『實』原作『寶』,據閣本改。

濮州『濮』原作『曹』,據閣本、活字本及宋會要職官六六之三四改。

是天下之成命也『成』原作『戒』,據閣本改。

至今未聞德意『德』原作『得』,據活字本改。

其二奏要亦不足取『取』上原衍『也』字,據閣本、活字本刪。

又崇寧四年閏二月二十八日檢會『又』字原脫,據同上二本補。

當時議者已謂牽復太速『議』原作『識』,據閣本及盡言集巻六論蔡確不合陳乞潁昌府改。

故三司事多隸工曹『司』下原衍『故』字,據宋史巻三三九蘇轍傳、欒城集巻四〇請戶部復三司諸案劄子刪。

一〇昔冑案所掌『昔』原作『甲』,據同上二書改。

一一頃歲為羊渾脫『頃』原作『須』,據欒城集巻四〇請戶部復三司諸案劄子改。宋史巻三三九蘇轍傳作『近』。

一二至使公私應副『副』原作『制』,據閣本及同上二書改。


打開手機掃描閱讀

收藏 書評 打賞

上一頁
返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