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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研究] “乌鹊”小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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買櫝還珠 發表於 2012-5-4 13:51 | 顯示全部樓層 |閱讀模式
  作者: 查金萍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曹操《短歌行》中的此句一般人皆耳熟能详,但对于“乌鹊”一词恐怕很少有人关注。在人们的口头和书面语言中“乌鹊”一词出现频率非常高,检索一下《四部丛刊》,发现“乌鹊”一词出现的次数竟达324次之多,为何这两种在人们看来差别很大的鸟会被经常连用,并成为一个词,为何文人们又在诗文中屡屡用到它,含义又是什么?
  其实乌与鹊同属一科,据《辞海》所释:“鹊,亦称喜鹊,鸟纲,鸦科。”乌和鸦同属鸦科,既同属一科,古人就很容易将两者连在一起,形成“乌鹊”一词,用这种造词方法造出的词很多,如“蛇鳝”、“豺狼”、“牛马”等。
  “乌”“鹊”二字的连缀成词还与乌鹊同巢、乌鹊争斗的说法有关。乌鹊同巢比喻异类同居。在古代这种同巢现象被视为天下太平,政治清明,人民安居乐业及人品高洁的象征。《唐书•五行志》载:“开元二十五年四月,濮州两乌两鹊两Y鹆同巢。”《辽史•刘伸传》也载道:“(伸)俄改崇义节度史,政务简静,民用不扰,致乌鹊同巢之异,优诏褒之。”《隋书•郭传》:“家门雍穆,七叶共居,犬豕同乳,乌鹊通巢,时人以为义感之应。”
  乌鹊争斗则成为谋乱,衰落,失败,死亡等不祥之事的征兆。《集异志》:“汉昭帝元凤元年有乌与鹊斗燕王池上,乌堕地死,燕王旦谋为乱,未几伏辜。”(《集异志》卷一一六)《晋书•凉武昭王贝》:“弊邮恳抵未败也,通衢大树上有乌鹊争巢,鹊为乌所杀,士业至是而亡。”
  “乌”“鹊”连用还与乌鸦与喜鹊的征兆意义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下文将试述乌鸦、喜鹊征兆意义的形成及其演变过程,也许对更好地理解“乌鹊”一词的意义不无稗益。
  乌鸦和喜鹊是我们日常生活中常见的两种鸟,不仅常见,而且跟我们的生活密切相关。见鹊生喜,睹鸦生悲,似乎已经是大多数中国人的一种心理定势,甚至成为中国人特有的文化心理。
  乌鸦,始称乌,《小尔雅•广乌》注道:“纯黑而反哺者谓之乌”;《禽经》:“慈乌反哺,慈乌曰孝乌,长则反哺”;《补禽经》云:“乌啼,乌以悲啼”。喜鹊,始称鹊,《禽经》:“灵鹊,灵鹊兆喜,鹊噪则喜生。”《格物总论•鹊》:“鹊,一名飞驳,形类于鸦而小嘴,尖足爪黑,颈项背绿色,白翮,尾毛黑白相间,善为巢,其声喳喳。”(《古今图书集成》卷二二至二三)《本草纲目•释名》:“鹊古文舄,象形,鹊鸣,故谓之鹊;鹊色驳杂,谓之驳,灵能报喜,故谓之喜,性最恶湿,故谓之乾,佛经谓之刍尼,小说谓之神女。”(《本草纲目》卷四九)
   以上几条定义是对乌与鹊特点的描述,也正是它们的这种特性让人们有了丰富的联想,它们预兆悲喜的命运于是不可逃脱。
  宋人薛士隆《信乌赋》里写道:“南人喜鹊而恶乌,北人喜乌而恶鹊,好恶之不同有若是。”明人李时珍《本草纲目》中亦记载:“古有鸦经以占吉凶,然北人喜鸦恶鹊,南人喜鹊恶鸦,……”古代由于地理环境之差异,南北文化、风土人情、文学风格等也都存在很大差异,这种喜鹊还是喜乌的差异并不让人觉得奇怪,值得追问的是为何会形成这种差异?我认为要从“乌”“鹊”这两种鸟的性质特点来分析。
  乌鹊皆有令人悲喜的两面性。乌,《小尔雅》说道:“纯黑”“悲啼”,这种特性也是今人的一种共识,“天下乌鸦一般黑”的谚语就是源于此;再者,乌鸦原本只呼为“乌”,“鸦”是后人所加,为何要加一“鸦”字,一种通行的说法就是因其“悲啼”声“哑哑”,“哑”与“鸦”同音借用,故成为乌鸦。但是,乌鸦又是具有儒家人文主义色彩的一种动物,即上文也引的,其别名为“慈乌”、“孝乌”,因为乌鸦有一种其它鸟所不曾有的特点“反哺”,于是被人们奉为孝道的化身。又因神话传说中乌为神乌,如传太阳中有三足乌,所以乌又具有一层神秘的色彩。
  南人之恶乌,大概因其通体皆黑,啼声甚悲。乌鸦栖息之地又经常是“枯藤,老树,昏鸦”,其出现的时间大多为丧葬等让人伤心悲哀之时,所以久而久之,令人生厌,并让人们将其与悲哀凶事联系起来。洪迈在《容斋随笔》中记载:“南人闻鹊噪则喜,闻乌声则唾而逐之,至于弦弩挟弹,击使远去。”(《容斋续笔》卷三)可见南人恶乌之甚。《乌夜啼》这个乐府诗题大多以怨妇思远人,游子思故乡为主题,凄惨悲凉,亦与乌鸦的悲啼所暗示的“悲”有关。如李白《乌夜啼》:
  黄云城边乌欲栖,归飞哑哑枝上啼。机中织锦秦川女,碧纱如烟隔窗语。停梭怅望忆远人,独宿空房泪如雨。
  北人之喜乌,首因其“纯孝”之品格。古代北方是政治文化中心,儒家思想在北方稍浓于南方,文人士大夫们心中根深蒂固的“孝”之情结让他们“爱屋及乌”。
  《异苑》载:“东阳(指今河北西南部太行山以东地区,作者注。)颜乌以纯孝著闻。后有群乌衔鼓集颜所居之村,乌口皆伤,一境以为颜乌至孝,故慈乌来萃。”
  其次,乌乃神话传说中神鸟,崇神敬神心理让他们对乌有一种敬畏的感情。《括地图》:“昆仑之弱水中非乘龙不得至,有三足神乌为西王母取食。”又如《山海经•大荒东经》云:“一日方至,一日方出,皆戴于乌”郭璞注:“中有三足乌。”
  再次,在北人心中,乌鸦亦有报喜之作用。白乐天在江州作《答元郎中杨员外喜乌见寄》曰:“南宫鸳鸯地,何忽乌来止。故人锦帐郎,闻乌笑相视。疑乌报消息,望我归乡里。我归应待乌头白,惭愧元郎误欢喜。”又元微之《大嘴乌》一篇云:“老巫生奸计,与乌意潜通。云此非凡鸟,遥见起敬恭。千岁乃一出,喜贺主人翁。此鸟所止家,家产日夜丰。上以致寿考,下可宜田农。”可见乌鸦在北人心目中也能带来吉祥。
  鹊也有其两面性。首先,鹊毛色驳杂,叫声,性喜干燥。
  由于其毛色并非全黑,又因其叫声极其可爱,而它又经常在人们办喜事时在树梢叽喳鸣欢,仿佛给新人贺喜,此南人喜鹊原因之一。如元吴景奎《鹊有媒》:“花间双鹊能占喜,来往殷勤道芳意。”
  另外因其性恶湿,又称干鹊,《周易统卦》曰:“鹊者,阳鸟,先物而动,先事而应”,可见其具有感应气象变化的功能。葛洪《西京杂记》卷三云:“干鹊噪而行人至,蜘蛛集而百事嘉。”干鹊一鸣,则天气晴朗,天气晴则利于安排出行,访亲问友,于是干鹊噪便成了“行人至”的预兆。亲友来访,游子归来,当然是值得人们欣喜之事,所以“喜鹊”之名便名副其实了。
  如李白《经乱离后赠江夏韦太守良宰》:“五色云间鹊,飞鸣天上来。传闻赦书至,却放夜郎回。”
  “鹊桥相会”是指民间传说中牛郎织女的爱情故事。为牛郎织女一年一度相会而忙碌的便是鹊。于是,“搭鹊桥”成为为美好婚姻牵线搭桥的象征,鹊兆喜也就不言而喻了。如明代刘铉《桃花双鹊图》:“双鹊何处声喳喳,夭桃一树红蒸霞。美人忽听心自喜,卷帘遥对启窗纱。”并且由此产生了《鹊桥仙》这个词牌,龙榆生先生在其《唐宋词格律》一书中的《鹊桥仙》词牌下注道:“《风俗记》:‘七夕,织女当渡河,使鹊为桥。’因取以为曲名,以咏牛郎织女相会事。”
  既然鹊具有如此多“喜”的一面,南人喜鹊自在情理之中,那么北人为何还厌恶它呢?这是由于鹊性中的另一面,叫声叽喳,是小人口舌是非的象征。《北齐书》记载:“奚永洛与张子信对坐,有鹊正鸣于庭树间,子信曰:‘鹊言不善,当有口舌事,今夜有唤,必不得往。’子信去后,高俨使召之,且云敕唤,永洛诈称堕马,遂免于难。”据考证,古代有的地方以鹊噪时辰预测凶吉,如午时鹊鸣则兆疾病,亥时鹊鸣则兆口舌是非。又因鹊声可爱,于是鹊成为谄谀献媚之化身。皮日休《喜鹊》:“弃在庭际,双鹊来摇尾。欲啄怕人惊,喜语晴花里。何况佞悻人,微禽解如此。”
  
 樓主| 買櫝還珠 發表於 2012-5-4 13:51 | 顯示全部樓層
  南北这种风俗习惯演变至今,发生了一些变化,那就是文章开头所提到的:见鹊生喜,睹鸦生悲,即今人一般认为乌鸦兆凶而喜鹊兆喜。到底北人的习惯是怎样逐渐隐退而最终被南人同化,具体原因不可详考,笔者认为大概有以下几点:
  首先,宋人彭乘在《墨客挥犀》卷二中云:“鸦声吉凶不常而鹊声吉多凶少”所以喜鹊兆喜便成为全国人民的一种心理定势,而“哑”声乃悲声也,于是乌鸦兆凶也成为一种固定认识。其实前面提到的《乌夜啼》曲,宋人郭茂倩在《乐府诗集》中引《唐书•乐志》曰:“《乌夜啼》者,宋临川王义庆所作也。元嘉十七年,徙彭城王义康于豫章,义庆时为江州,至镇,相见而哭,文帝闻而怪之,征还(宅)(庆)大惧,伎妾夜闻乌夜啼声,扣斋阁云:‘明日应有赦。’其年更为南兖州刺史,因此做歌。……今所传歌辞,似非义庆本旨。”可见此曲原本是因乌鸦报喜而起的,但后来此题下的所有诗歌皆“非义庆本旨”,而成为一种怀念悲思的题材,原因大概便是“鸦声之凶多吉少”吧。
  第二,北人喜乌恶鹊大多是因为乌鹊性状之外的比喻拟人之色彩。乌反哺之为“孝”,鹊叽喳之为口舌是非,阿谀奉承都是一种人为附会的东西,是儒家思想的折射,而南人喜鹊恶乌则主要是从乌鹊外表及特性来判断的,具有说服力并易于理解。
  第三,南方经济越来越发达,经济重心南移,南方的文化风俗逐渐占主导地位。
  乌与鹊各自的征兆意义加上“乌鹊”的征兆意义,使文学作品中“乌鹊”一词频频出现,笔者对《四部丛刊》诗词文中出现的“乌鹊”进行了检索分析,得出古代文学作品中这一词的几种常用含义:
  第一种是偏义复词,可译为“喜鹊”或“乌鸦”,并非两者合称。
  可译为“乌鸦”的句子如:《楚辞•哀岁》云“实孔鸾兮所居,今其集兮惟^,乌鹊惊兮哑哑”。“哑哑”乃乌之叫声,故此“乌鹊”应指乌鸦;《玉台新咏》中《寒宵》诗:“乌鹊夜南飞,良人行未归”,在凄清的境界中乌鸦总是第一个出场,营造出一种悲凉的气氛;《淮南子•说林训》:“赤肉悬则乌鹊集”中的“乌鹊”亦指乌鸦。
  译为“喜鹊”的文句较“乌鸦”的为多,这是因为喜鹊除了有“行人至”等象征意义之外还有“鹊桥”一说,所以古时“七夕”诗中所出现的“乌鹊”一词皆为“喜鹊”之意:杜甫《喜观即到复题短篇》:“待尔嗔乌鹊,抛书示n_,”;戴复古《镇江别总领吴道夫侍郎时愚子琦来迎侍朝夕催归甚切》“老妻悬望占乌鹊,愚子催归若杜鹃”。这两处都是由“鹊噪行人至”而来的,所以应译为“喜鹊”。唐•李郢《七夕》:“乌鹊桥头双扇开,年年一度过河来。”;方苞《七夕赋》:“影弥洁,宵光转丽,翼联乌鹊之群桥。”杜甫《临邑舍弟书至苦雨黄河泛溢防之患簿领所忧因此诗用宽其意》:“难假鼋鼍力,空瞻乌鹊毛。”(洙曰:“《淮南子》:‘乌鹊填河’。”)这些诗句都是因“鹊桥相会”而来。
  第二种意为喜鹊和乌鸦,并推广到此类所有鸟。这种意义的来源有两个传统:
  一是《楚辞》传统。《楚辞•惜诵》:“燕雀乌鹊,巢堂坛兮。”这里“乌鹊”指乌鹊类所有鸟,其比喻意义为善于阿谀奉承的小人之辈。后代诗文中这种意义也多有出现,如陆龟蒙《散人歌》云:“当时只效乌鹊辈,M是有意陈尊卑。”
  二是曹操《短歌行》传统。“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关于此诗中“乌鹊”究竟为何意,历来说法不一,我比较倾向于泛指所有鸟之说,其象征意义应是指“乱世中的老百姓”,而非“才子贤士”。后世有很多由此句化用而来的诗句,如吴梅村《琵琶行》:“可怜风雪满山关,乌鹊南飞行路难。”又如宋代陈亮《一丛花•溪堂玩月作》:“乌鹊倦栖,鱼龙惊起,星斗挂垂杨。”这两句中的“乌鹊”都是指鸦类所有的鸟。
  从以上分析中可以看出,“乌鹊”一词背后有着深厚的传统文化积淀,文学作品中的“乌鹊”也可做多种解释,不可一概而论。
  
  (作者单位:南京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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