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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第一百一十六 何灌 李熙靖 王雲 譚世勣 梅執禮 程振 劉延慶

宋史作者:贺惟一,张起巖,欧阳玄,斡玉伦徒,泰不华,于文传,贡师道,余阙,贾鲁,危素,脱脱,铁木儿塔识发布:福哥

2018-5-13 00:36

宋史卷三百五十七

列傳第一百一十六

何灌 李熙靖 王雲 譚世勣 梅執禮 程振 劉延慶

何灌字仲源,開封祥符人。武選登第,為河東從事。經略使韓縝雖數試其材,而常沮抑之,不假借。久乃語之曰:『君奇士也,他日當據吾坐。』為府州、火山軍巡檢〖一〗。盜蘇延福狡悍,為二邊患,灌親梟其首。賈胡疃有泉,遼人常越境而汲,灌親申畫界堠,遏其來,忿而舉兵犯我。灌迎高射之,發輒中,或著崖石皆沒鏃,敵驚以為神,逡巡斂去。後三十年,契丹蕭太師與灌會,道曩事,數何巡檢神射,灌曰:『即灌是也。』蕭矍然起拜。

為河東將,與夏人遇,鐵騎來追,灌射皆徹甲,至洞胸出背,疊貫後騎,羌懼而引卻。知寧化軍、豐州,徙熙河都監,見童貫不拜,貫憾焉。張康國薦於徽宗,召對,問西北邊事,以笏畫御榻,指坐衣花紋為形勢。帝曰:『敵在吾目中矣。』

提點河東刑獄,遷西上閤門使、領威州刺史、知滄州。以治城鄣功,轉引進使。詔運粟三十萬石於並塞三州,灌言:『水淺不勝舟,陸當用車八千乘,沿邊方登麥,願以運費增價就糴之。』奏上,報可。安撫使忌之,劾云板築未畢而冒賞,奪所遷官,仍再貶秩,罷去。

未幾,知岷州,引邈川水溉閒田千頃,湟人號廣利渠。徙河州,復守岷,提舉熙河蘭湟弓箭手。入言:『漢金城、湟中穀斛八錢,今西寧、湟、廓即其地也,漢、唐故渠尚可考。若先葺渠引水,使田不病旱,則人樂應募,而射士之額足矣。』從之。甫半歲,得善田二萬六千頃,募士七千四百人,為他路最。童貫用兵西邊,灌取古骨龍馬進武軍〖二〗,加吉州防禦使,改知蘭州。又攻仁多泉城,砲傷足不顧,卒拔城,斬首五千級。正拜廓州防禦使。

宣和初,劉法陷於敵,震武危甚,熙帥劉仲武使灌往救。灌以衆寡不敵,但張虛聲駭之,夏人宵遁。灌恐覘其實,遽反兵,仲武猶奏其逗遛,罷為淮西鈐轄。從平方臘,獲賊帥呂師囊,遷同州觀察使、浙東都鈐轄,改浙西。

童貫北征,檄統制兵馬,涿、易平,以知易州,遷寧武軍承宣使、燕山路副都總管,又加龍、神衞都指揮使。夔离不取景州,圍薊州。貫諉以兵事,即復景城,釋薊圍。郭藥師統蕃、漢兵,灌曰:『頃年折氏歸朝,朝廷別置一司,專部漢兵,至于克行,乃許同營。今但宜令藥師主常勝軍,而以漢兵委灌輩。』貫不聽。召還,管幹步軍司。

陪遼使射玉津園,一發破的,再發則否。客曰:『太尉不能耶?』曰:『非也,以禮讓客耳。』整弓復中之,觀者誦歎,帝親賜酒勞之。遷步軍都虞候。

金師南下,悉出禁旅付梁方平守黎陽。灌謂宰相白時中曰:『金人傾國遠至,其鋒不可當。今方平掃精銳以北,萬有一不枝梧,何以善吾後,盍留以衞根本。』不從,明日,又命灌行,辭以軍不堪戰,彊之,拜武泰軍節度使、河東河北制置副使。未及行而帝內禪,灌領兵入衞。鄆王楷至門欲入,灌曰:『大事已定,王何所受命而來?』導者懼而退。灌竟行,援兵二萬不能足,聽募民充數。

靖康元年正月二日,次滑州,方平南奔,灌亦望風迎潰。黃河南岸無一人禦敵,金師遂直叩京城。灌至,乞入見,不許,而令控守西隅。背城拒戰凡三日,被創,沒于陣,年六十二。帳下韓綜、雷彥興,奇士也,各手殺數人,從以死。欽宗哀悼,賜金帛,命官護葬。已而言者論其不守河津,追削官秩。

長子薊,至閤門宣贊舍人。從父戰,箭貫左臂,拔出之,病創死。紹興四年,中子蘚以灌事泣訴于朝,詔復履正大夫、忠正軍承宣使。

李熙靖字子安,常州晉陵人,唐衞公德裕九世孫也。祖均、父公弼皆進士第。公弼,崇寧初通判潞州,以議三舍法不便,使者劾其沮格詔令,坐削黜以死。熙靖擢第,又中詞學兼茂,選為辟雍錄、太學正,升博士。以父老丐外,除提舉淮東學事便養,命下,乃得河東;而為淮東者,臧祐之也。蓋省吏取祐之賂,輒易之。或教使自言,熙靖曰:『事君不擇地,吾其可發人之私,求自便也?』宰相聞而賢之,留為兵部員外郎。遭父憂去,還,為右司員外郎。

王黼以太宰領應奉司,又方事燕雲,立經撫房於中書獨專之,他執政皆不得預。熙靖與言曰:『應奉之職,非宰相所當預。尚書、樞密皆有兵房,足以治疆事,經撫何為者哉?』黼積不樂。同列五人皆躐躋禁從,獨滯留四年。都水丞失職,移過於熙靖,貶其兩秩,又將左轉為國子司業,執政交言不可,僅遷太常少卿。黼罷,乃拜中書舍人,蔡攸又惡之,出知拱州。

越兩月,復以故官召,入對言:『燕山雖定,宜益謹思患豫防之戒。』徽宗曰:『詩所謂「迨天之未陰雨,徹彼桑土,綢繆牖戶」者是也。』熙靖進曰:『孔子云:「為此詩者,其知道乎!能治其國家,誰敢侮之?」願陛下為無疆之計。』帝嘉之。

靖康初,同譚世勣事龍德宮,改顯謨閣待制、提舉醴泉觀。道君待之甚厚,常從容及內禪事,曰:『外人以為吳敏功,殊不知此自出吾意耳,吾苟不欲,人言且滅族,誰敢哉?或謂吾似唐睿宗上畏天戒,故為之,吾有此心久矣。』熙靖再拜賀。敏聞而忌之,以進對不時受罰。

既拒張邦昌之命,憂憤廢食,家人進粥藥寬譬之,終無生意。故人視其病,相持啜泣,索筆書唐王維所賦『百官何日再朝天』之句,明日遂卒,年五十三,與世勣同贈端明殿學士〖三〗

王雲字子飛,澤州人。父獻可,仕至英州刺史、知瀘州。黃庭堅謫於涪,獻可遇之甚厚,時人稱之。雲舉進士,從使高麗,撰雞林志以進。擢秘書省校書郎,出知簡州,遷陝西轉運副使。宣和中,從童貫宣撫幕,入為兵部員外郎、起居中書舍人。

靖康元年,以給事中使斡离不軍,議割三鎮以和。使還,傳道斡离不之意,以為黏罕得朝廷所與余覩蠟書,堅云中國不可信,欲敗和約。執政以為不然,罷為徽猷閣待制、知唐州。

金人陷太原,召拜刑部尚書,再出使,許以三鎮賦入之數。雲至真定,遣從吏李裕還言:『金人不復求地,但索五輅及上尊號,且須康王來,和好乃成。』欽宗悉從之,且命王及馮澥往。未行,而車輅至長垣,為所卻,雲亦還。澥奏言雲誕妄誤國,雲言:『事勢中變,金人必欲得三鎮,不然,則進兵取汴都。』中外震駭,詔集百官議,雲固言:『康王舊與斡离不結歡,宜將命。』帝慮為所留,雲曰:『和議既成,必無留王之理,臣敢以百口保之。』王遂受命,而雲以資政殿學士為之副。

頃雲奉使過磁、相,勸兩郡徹近城民舍,運粟入保,為清野之計,民怨之。及是,次磁州,又與守臣宗澤有憾。於是王出謁嘉應神祠,雲在後,民遮道諫曰:『肅王已為金人所留,王不宜北去。』厲聲指雲曰:『清野之人,真姦賊也。』王出廟行,或發雲笥,得烏絁短巾,蓋雲夙有風眩疾,寢則以護首者。民益信其為姦,譟而殺之。王見事勢洶洶,乃南還相州。是役也,雲不死,王必北行,議者以是驗天命云。建炎初,贈觀文殿學士。

雲兄霽,崇寧時,為謀議司詳議官〖四〗,上書告蔡京罪,黥隸海島。欽宗復其官,從种師中戰死。

譚世勣字彥成,潭州長沙人。第進士,教授郴州。時王氏學盛行,世勣雅不喜。或問之,曰:『說多而屢變,無不易之論也。』置其書不觀。又中詞學兼茂科,除祕書省正字。時相蔡京子攸領書局,同舍郎多翕附以取貴仕。世勣獨坐直廬,繙書竟日。梁師成之客與為隣居,數致師成願交意,謝不答。

在館六年不遷,京罷,用久次為司門員外郎。又三年,遷吏部。京復相,嫌不附己,罷提點太平宮。久之,復還吏部。倖臣妄引恩澤任子,持不與。吏白有某例,世勣曰:『豈當以暫例破成法!』已而取中旨行之。進少府監,擢中書舍人,以謹命令、惜名器、廣言路、吝賜予、正上供、省浮費六事言于上,又為當路所嫉。以徽猷閣待制知婺州,未行,復留之。

徽宗禪位東幸,且還,使與李熙靖副執政奉迎,遂同主管龍德宮。請辨正宣仁國史之謗,述欽聖遺旨以復瑤華,大享神祖仍用富弼侑食,釋奠先聖不當以王安石配,後皆施行。

秋七月,彗出東方,大臣或謂此四夷將衰之兆,世勣面奏:『垂象可畏,當修德以應天,不宜惑諛說。』進給事中兼侍讀。內侍喧爭殿門,詔以贖論,世勣駮其不恭,因言:『童貫輩初亦甚微,小惡不懲,將馴至大患。』疏入,同類側目。何㮚建議分外郡為四道,置都總管,事得顓決。世勣言:『裂天下以付四人,而王畿所治者纔十六縣,獨無尾大不掉之慮乎?』㮚不樂。改禮部侍郎。

金騎駸駸南下,世勣言:『守邊為上策;今邊不得守,守河則京畿自固,中策也;巡幸江、淮,會東南兵以捍敵,下策也。』金人既渡河,又請遣大將秦元以所部京畿保甲,分護國門,使兵勢連屬,首尾相援,即金人不敢逼。孫傅深然之,又格於㮚議。再扈車駕至金帥帳,以十害說其用事者,言講解之利,詞意忠激,金人聳聽。

張邦昌僭國,令與李熙靖同直學士院,皆稱疾臥不起,以憂卒,年五十四。建炎初,褒其守節,贈端明殿學士。

梅執禮字和勝,婺州浦江人。第進士,調常山尉未赴,以薦為敕令刪定官、武學博士。大司成強淵明賢其人,為宰相言,相以未嘗識面為慊。執禮聞之曰:『以人言而得,必以人言而失,吾求在我者而已。』卒不往謁。

歷軍器、鴻臚丞,比部員外郎。比部職勾稽財貨,文牘山委,率不暇經目。苑吏有持茶券至為錢三百萬者,以楊戩旨意迫取甚急。執禮一閱,知其妄,欲白之,長貳疑不敢,乃獨列上,果詐也。改度支、吏部,進國子司業兼資善堂翊善,遷左司員外郎,擢中書舍人、給事中。

林攄以前執政赴闕宿留,冀復故職,執禮論去之。孟昌齡居鄆質人屋,當贖不肯與,而請中旨奪之;外郡卒留役中都者萬數,肆不逞為姦,詔悉令還,楊戩占不遣;內侍張佑董葺太廟,僭求賞:皆駮奏弗行。遷禮部侍郎。

素與王黼善,黼嘗置酒其第,夸示園池妓妾之盛,有驕色。執禮曰:『公為宰相,當與天下同憂樂。今方臘流毒吳地,瘡痍未息,是豈歌舞宴樂時乎?』退又戒之以詩。黼愧怒,會孟饗原廟後至,以顯謨閣待制知蘄州,又奪職。

明年,徙滁州,復集英殿修撰。時賦鹽虧額,滁亦苦抑配。執禮曰:『郡不能當蘇、杭一邑,而食鹽乃倍粟數,民何以堪?』請於朝,詔損二十萬,滁人德之。

欽宗立,徙知鎮江府,召為翰林學士,道除吏部尚書,旋改戶部。方軍興,調度不足,執禮請以禁內錢隸有司,凡六宮廩給,皆由度支乃得下。嘗有小黃門持中批詣部取錢,而封識不用璽,既悟其失,復取之。執禮奏審,詔責典寶夫人而杖黃門。

金人圍京都,執禮勸帝親征,而請太上帝后、皇后、太子皆出避,用事者沮之。洎失守,金人質天子,邀金帛以數百千萬計,曰:『和議已定,但所需滿數,則奉天子還闕。』執禮與同列陳知質、程振、安扶皆主根索,四人哀民力已困,相與謀曰:『金人所欲無藝極,雖銅鐵亦不能給,盍以軍法結罪,儻窒其求。』而宦者挾宿怨語金帥曰:『城中七百萬戶,所取未百一,但許民持金銀換粟麥,當有出者。』已而果然。酋怒,呼四人責之,對曰:『天子蒙塵,臣民皆願致死,雖肝腦不計,於金繒何有哉?顧比屋枵空,亡以塞命耳。』酋問官長何在,振恐執禮獲罪,遂前曰:『皆官長也。』酋益怒,先取其副胡舜陟、胡唐老、姚舜明、王俁,各杖之百。執禮等猶為之請,俄遣還,將及門,呼下馬撾殺之,而梟其首,時靖康二年二月也。是日,天宇晝冥,士庶皆隕涕憤歎。

初,車駕再出,執禮與宗室子昉、諸將吳革等謀集兵奪萬勝門,夜擣金帥帳,迎二帝以歸。而王時雍、徐秉哲使范瓊泄其謀,故不克。死時,年四十九。高宗即位,詔贈通奉大夫、端明殿學士。議者以為薄,復加資政殿學士。

程振字伯起,饒州樂平人。少有軼材,入太學,一時名輩多從之游。徽宗幸學,以諸生右職除官,為辟雍錄,升博士,遷太常博士,提舉京東、西路學事。請立廟于鄒祀孟軻,以公孫丑、萬章、樂正克等配食,從之。

提舉京西常平,入為膳部員外郎、監察御史、辟雍國子司業、左司員外郎兼太子舍人。始至,即言:『古者大祭祀登餕受爵,必以上嗣,既禮經所載,且元豐彝典具存。昨天子展事明堂,而殿下不預,非所以尊宗廟、重社稷也。』太子矍然曰:『宮僚初無及此者。』由是特加奬異。

方臘起,振謂王黼宜乘此時建革天下弊事,以上當天意,下順人心。黼不懌,曰:『上且疑黼挾寇,奈何?』振知黼忌其言,趨而出,然太子薦之甚力,遂擢給事中。黼白振資淺,且雅長書命,請以為中書舍人。侍郎馮熙載出知亳州,黼怨熙載,欲振詆以醜語,振不肯。黼使言者劾為黨,罷提舉沖佑觀。居三年,復還故官。

靖康元年,進吏部侍郎,為欽宗言:『柄臣不和,論議多駮,詔令輕改,失於事幾。金人交兵半歲,而至今不解者,以和戰之說未一故也。裁抑濫賞,如白黑易分,而數月之間,三變其議,以私心不除,各蔽其黨故也。今日一人言之,以為是而行;明日一人言之,以為非而止。或聖斷隃度而不暇疇咨,或大臣偏見而遂形播告,所以動未必善,處未必宜,乃輒為之反汗,其勢不得不爾也。』

時金兵至河北,振請糾諸道兵掎角擊之,曰:『彼猖獗如此,陛下尚欲守和議,而不使之少有懲艾乎?』上嗟味其言,而牽於外廷,不能用。拜開封尹。故時,大辟有情可矜,多奏取原貸;崇寧以來,議者謂輦轂先彈壓,率便文殺之。振請復舊制。詔捕亡命卒,得數千人,振請以隸步軍而除其罪。步軍司欲論如法,振曰:『方多事之際,而一日殺數千人,必大駭觀聽。』乃盡釋之。改刑部侍郎。

金騎在郊,邀車駕出城,振為何㮚言:『宜思所以折之之策。』㮚不從。未幾,及於難,年五十七。金人去,從子庭訪得其首歸葬之。初,王黼使其客沈積中圖燕,振戒以後禍,積中懼而言不可。既而振乃用是死,聞者痛之。

初,宣和崇道家之說,振侍坐東宮,從容言:『孔子以鴟鴞之詩為知道,其詞不過曰「迨天之未陰雨,綢繆牖戶」而已。老子亦云:「為之於未有,治之於未亂。」今不固根本於無事之時,而事目前區區,非二聖人意。』他日,太子為徽宗道之。徽宗寤,頗欲去健羨,疏左右近習,而宦寺楊戩輩方大興宮室,懼不得肆,因讒家令楊馮,以為將輔太子幸非常。徽宗震怒,執馮誅之,而太子之言亦廢。振尹京時,兩宮方困於惎間,振極意彌縫,治龍德梁忻獄,寬其罪,不使有纖介可指。

高宗即位,進秩七等,仍官其子及親屬三人,又贈端明殿學士。端平初,曾孫東請謚,賜謚剛愍。同時死者禮部侍郎陳知質,失其傳;給事中安扶,附見父安燾傳。

劉延慶,保安軍人。世為將家,雄豪有勇,數從西伐,立戰功,積官至相州觀察使、龍神衞都指揮使、鄜延路總管。遷泰寧軍節度觀察留後,改承宣使。破夏人成德軍,擒其酋賞屈,降王子益麻党征。拜保信軍節度使、馬軍副都指揮使。從童貫平方臘,節度河陽三城。又從北伐,以宣撫都統制督兵十萬,渡白溝。

延慶行軍無紀律,郭藥師扣馬諫曰:『今大軍跋隊行而不設備,若敵人置伏邀擊,首尾不相應,則望塵決潰矣。』不聽。至良鄉,遼將蕭幹帥衆來,延慶與戰,敗績,遂閉壘不出。藥師曰:『幹兵不過萬人,今悉力拒我,燕山必虛,願得奇兵五千,倍道襲取,令公之子三將軍簡師為後繼。』延慶許之,遣大將高世宣與藥師先行,即入燕城,幹舉精甲三千巷戰。三將軍者,光世也。

渝約不至,藥師失援敗走,世宣死之。延慶營于盧溝南,幹分兵斷饟道,擒護糧將王淵,得漢軍二人,蔽其目,留帳中,夜半偽相語曰:『聞漢軍十萬壓吾境,吾師三倍,敵之有餘。當分左右翼,以精兵衝其中,左右翼為應,殲之無遺。』陰逸其一人歸報。明旦,延慶見火起,以為敵至,燒營而奔,相蹂踐死者百餘里。自熙、豐以來,所儲軍實殆盡。退保雄州,燕人作賦及歌誚之。朝議延慶喪師,不可不行法,坐貶率府率,安置筠州。契丹知中國不能用兵,由是輕宋。

未幾,復為鎮海軍節度使。靖康之難,延慶分部守京城,城陷,引秦兵萬人奪開遠門以出,至龜兒寺,為追騎所殺。光世自有傳。

論曰:靖康之變,執禮、振不忍都人塗炭,拒彊敵無厭之欲,親逢其凶。熙靖、世勣不肯以一身事二姓,悲不食以終。灌、延慶戰敗而沒。此數人者,其所遭不同,至於死國難則一而已。雲之死,雖其有以取之,殆亦天未欲絕宋祀也;不然,是行也,康王其危哉!

考證

〖一〗 府州火山軍巡檢 『火』原作『大』。按宋無『大山軍』,本書卷八六地理志有火山軍,與府州同屬河東路;東都事略卷一〇七本傳作『府州、黃河東岸巡檢』,火山軍正在黃河東岸。據改。

〖二〗 灌取古骨龍馬進武軍 東都事略卷一〇七本傳作『取震武軍』;本書卷八七地理志,『政和六年,建築古骨龍城,賜名震武城,未幾改為震武軍。』此句當脫誤,疑『馬』是『為』字之訛,『進武』是『震武』之訛。

〖三〗 贈端明殿學士 『端明殿』,本書卷四五三重出李熙靖傳作『延康殿』;繫年要錄卷三記李熙靖、宋會要儀制一一之一〇記譚世勣同。按本書卷一六二職官志,『建炎二年,都省言延康殿學士舊係端明殿學士,詔依舊。』下文譚世勣傳記贈官在建炎初,疑以作『延康殿』為是。

〖四〗 謀議司詳議官 當作『講議司詳議官』。按宋無『謀議司』,本書卷一六一職官志有講議司。長編紀事本末卷一三二載講議司有詳議官。東都事略卷一〇九和北盟會編卷六四王雲傳又說王霽為講議司編修,疑為一人先後充任不同官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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