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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回 訪禪扉一夕喜逢雙美

桃花影作者:烟水散人发布:福哥

2018-4-21 19:37

詞曰:

藜火映寒氈,鐵硯磨穿,春雷忽向禹門喧,嚼盡黃齏商微韻,選中青錢。

新試綠袍鮮,丰采翩翩,紫騮嘶到杏花邊,十裡玉樓爭注目,魂煞嬋娟。

【右調浪淘沙】

這一首詞,是說那白屋寒微,忽然中了一個少年科甲,竟把酸齏瓦錐登時打碎,那一番得意光景,好不興頭,真個是脫白掛綠,平空掇上九霄,又道是:

十年窗下無人問,一舉成名天下知。

且把卞非雲按下不題。再說魏玉卿,因為春闈已近,只得辭別花氏,同了史維翰,即日起身北上,在路夜宿曉行,不必細話。

忽一日將到申牌時分,已是天津地方,剛剛歇了驢兒,進入客店,只見一個清秀小童,約有十二三歲,正向外邊走進店來,玉卿舉目看時,但見那小童,肌清骨秀,面白唇紅,生得十分標緻,便向店家問道:『這個小廝像是南邊人,為何得在此處?』店家道:『實不相瞞,原是直隸長洲人氏,姓孟,名喚關哥。數月前,有一松江盧客人,卻在漢口帶來的,不料盧生忽然害病身亡,那送終物件,俱是小店置辦,因此同來的朋友,就把關哥留下抵償,倘若相公心裡愛他,情願賣與相公,進京使用。』玉卿大喜,便問多少身價,店主道:『據那盧客人,原費身價三十余金,後來抵在小店,只出得二十一兩,若是相公果然中意,悉憑見賜罷了。』玉卿就把二十兩細絲付與店主,關哥即便歡歡喜喜,隨著玉卿。

不一日,到了京師,與史維翰同賃了一所客寓。俄而三場畢後,玉卿文手甚覺得意,只是夜闌人靜,離緒縈懷,正在低頭歎息,忽值關哥烹茶捧進,原來玉卿酷愛女色,至於龍陽原不十分著念,當夜熬不過旅邸淒涼,便喚關哥上床同眠。那關哥又是久慣會家,進忙脫了衣物,笑嘻嘻的趨進被窩,玉卿便把雙股扳住,聳進孽根,抽弄移時,覺道丫內緊暖,比那婦人,更覺有趣。關哥故意呻吟不絕,佯作疼痛難禁之狀,又一連抽了二千,將至三鼓,方才罷事。自後每夜同臥,不消細述。候至揭曉,得中二百七十一名進士。那史維翰,竟遭點額,連聲嗟歎,便與玉卿作別道.『年兄今日是天上人了,小弟意興索然,只在明早,就策寒出都矣!』玉卿慌忙置酒祖道,又把十金為贈,史維翰獨自一個,帶領僕從怏怏回去不題。

只說玉卿到了三月初五,殿試之後,列在三甲二十八名,選授浙江的杭州府錢塘縣知縣,等得瓊林宴過,謝了房考座師,便由舊路,直抵南京。將至丘家門首,先著褚貴進去通報,花氏忙喚侍婢,接入中堂相見,只是玉容消瘦,淚痕滿腮。玉卿驚問其故,花氏道:『拙夫自從那日,出往貴郡生理,將及一載,音信杏然,連夜夢魂顛倒,想必多凶少吉,又見試錄,深喜郎君已得高中,只恐貴人多事,未必再來相會,是以無限愁煩,不覺憔悴至此。』玉卿再三寬慰道:『芳卿不消憂慮,俟鄙人一到故郡,便知分曉。』是夜兩個如魚遇水,免不得重整舊歡,正所謂新娶不如遠歸,雲雨之間,十分恩愛。到了次日,玉卿悄然獨去,探那婉娘消息,只見雙簾封鎖,不知去向。那左右鄰居都是嚴七一黨,難以啟問,惆悵而回,正崔護所謂:

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玉卿一連住了數日,因為上任限期已促,遂與花氏,含淚話別。星夜趕到姑蘇,鄭老夫婦,滿面堆笑,遠遠迎接,當夜就叫一班絕妙的昆腔戲子,開筵款待,滿座賓朋,無不殷勤趨奉。那本戲文,就是長沙太守賈誼的故事。直做到了雞鳴,方才席散。玉卿略睡片時,急忙起身梳洗,留著關哥,只帶著褚貴,潛近尼庵,再與了音相會。正是:

雙鯉不須傳尺素,自將捷信報禪扉。

卻說了音,自從玉卿進京科試,便把頭髮蓄養,未及一年,不覺長了數尺,梳起烏雲兩鬢,宛然是個絕色佳人。及見了鄉會試錄,備知玉卿兩闈奏捷,每日穿豔服,時時盼望。那一曰忽見褚貴報進魏爺來了,忙與靜修出門迎接,玉卿一見,又驚又喜。誰想賢卿青絲已蓄,那豐容俏顏,又非昔日之比矣。遂攜手進房,細談衷曲。了音道:『自君去後,賤妾滿腹幽思,一言難盡,惟有俚句數首,郎君細看,便知賤妾別後情緒了。』玉卿取詩視之,已是謄寫成帖,展開一看,是七言絕句二首。其首章云:

黃花凋謝已初冬,不見秦淮信一封;

罷得夢魂隨月去,忽驚孤雁叫淒風。

右題是聞雁書懷

又觀第二首云:

青絲雖蓄病難蘇,空抱相思向碧梧;

攬鏡自慚玄鬢影,知郎肯買玉釵無。

右題是蓄髮初長臨鏡有感

玉卿拍手稱賞,便把詩卷放下道:『賢卿佳作,誠為妙絕。只是你我相逢,正在歡愛之際,豈可誦此淒涼怨句,以啟離懷。』了音微笑道:『不如此,不足以見妾思君之至也。』玉卿便挨近身側,雙手抱住酥胸,粉頰相偎,做那呂字。忽值靜一烹了一壺陽羨茶,敲門送進。少頃靜修亦來問敘片晌,遂即同到殿上。玉卿向前,瞻禮那觀音大士,只見蓮花座邊,插著玉釵一股,釵下又有綿繡小囊,啟囊視之,內有絕句一首道:

生成薄命倩誰憐,不把相思訴與天;

惟乞慈雲垂庇護,再逢早證玉釵緣。

玉卿看畢,心下大驚道:『這股玉釵分明是王氏之物,那字跡又極相似,為何得到這裡?』便向靜一問道:『此詩此釵,從何而至,願乞姑姑細說因由。』靜一道:『半年前,有一孀婦婉娘,雖系蘇州人,卻是南京遷至,每到小庵隨喜,便把金錢施捨,近日又將此釵舍在佛前,暗暗的祝告一回,又再四叮嚀不可遺失,竟不知是何緣故。』玉卿道:『姑姑可曾問那婉娘住處,離此多少路程?』靜一用手指道:『向南一箭之地,那邊樹林裡面,就是他的房子了。』玉卿大喜,便把王氏看菊墜釵,以至聚散始末,細述一遍。又向靜一道:『煩乞姑姑就去通個信兒,倘若今晚,得在寶庵相會,明日自當重謝。』靜一欣然唯唯而去,只有了音登時變色,玉卿笑道:『彼此相遇雖有後先,那愛戀之情則一,未有薄于婉娘,而能厚於賢卿者,幸勿見怪。』靜一去後,不及半個時辰,只見王氏玄衣素裳,輕移蓮步,同著靜一走進庵來,見了玉卿,驚喜泣下。了音便即邀入臥房烹茶相奉,玉卿從容問道:『不知芳卿為著何事,一直搬到姑蘇。』婉娘道:『自從那日郎君去後,那些無賴棍徒,終日騷擾,妾與母氏,惟有忍氣吞聲,不敢輕觸一語。幸值家叔遠來,遂即移歸本籍,自謂與郎君遠屬風馬,再見無由。不料今晚又在此庵相會,真出於大士慈悲之力也。』

三人自在閒話,靜一、靜修急向廚下整理肴饌,捧進房來,五個人一個坐定,行令猜枚,諧謔備至。既而飲到更闌,二尼知趣,急忙收拾杯盤,起身出去。玉卿左首挽了婉娘,右首攜著了音,上床同睡。先把了音推倒,捧起金蓮,急以麈柄插進,往來馳驟,約有五六百抽,那騷水淋漓,瀉了一席,又一連抽頂千數,了音四股酥軟,笑喘吁吁,已在極樂境界。只有婉娘在側,覺道牝內酥養異常,雖則咬緊被角,十分難忍,玉卿便把了音放起,爬到婉娘身上,婉娘急忙伸那纖纖玉指,撚了麈柄塞進牝中,上邊一聳,下邊一掀,一頓狂抽,將有二千之外,婉娘連聲叫喚,乖肉心肝不絕於口。只因玉卿服了半癡丹藥所以通宵不倦。既把婉娘盡興又與了音重整旗槍,彼此綢繆,雲狂雨疾,立至五更方才停罷。正是:

郎情卻似魚游水,才到東來又向西。

玉卿雖覺倦怠,只為歸心甚急。略寐片時,便即攬衣而起。隨後婉娘、了音一同起來,走到外邊,二尼悄然閉戶,尚在酣寢。玉卿趨至左首廂房,喚那褚貴連叫數聲,不見答應。向內看時,原來褚貴不在,唯有一張空床,遂即轉身進內,只見婉娘一頭走,一頭掩口而笑;又見了音雙手捧腹,笑倒在地。連聲詰問,了音便把玉卿拖到窗邊,望內一看,只見兩個光頭,同著褚貴,精赤條條一頭睡著。原來靜一、靜修只為半癡不來,風情久曠,湊著褚貴,出外經年,亦在十分枯渴,所以弄到天明,忽然睡熟。當下玉卿張見,不覺大笑失聲,二人驚覺,曉得玉卿在外,羞慚滿面。急忙起來整理。

早膳吃過,玉卿取出五兩一錠,謝了靜一,就與婉娘、了音作別,二姬扯住衣袂,重訂後期。玉卿道:『二位賢卿,不須慮憂,雖則一時行私,豈可終於草草,容候回到家中,便當具聘相迎。一則仰伏令堂主婚,一則就煩姑姑作伐。只要如期速至,以便成親之後,同赴任所。』言訖,又向二尼稱謝,回轉楓橋,別了鄭家愛泉夫婦,帶領山茶、關哥,片帆扯起,連夜直抵松江,泊船在跨塘橋塊下,就向縣中取了十名皂快,乘著大轎,一班吹打吆吆喝喝,一路抬到門首。次日就買木頭,豎立旗竿,那些遠親殊友,莫不饋送賀儀,登門求見。真個是一時顯耀,比那案首進學加百倍。只是玉卿速急回家,指望與非雲成就親事。

誰想丘慕南劫親之後,戈士雲一場沒趣,就把卞須有、於敬山,並著二娘,告在蘇松兵道。二娘唯恐露出機關,也把三人先去控顯本府。幸值兵道府尊,俱批在本縣李公審問,李公曉得根由,起在玉卿,也不拘二娘審理,只把卞須有、於敬山,夾了一夾,又是三十大板,著二人身上五日一比,要那非雲。因此二人作獄期年,尚未釋放。卞二娘自因被訟之後,深悔前非,便即斷酒除葷,終日燒香念佛,以後買得春闈試錄,曉得玉卿已中進士,叫聲慚愧道:『得個進士女婿也不枉了出醜一場。』及那日玉卿衣錦榮歸,二娘著人打聽,並不見非雲消息,心下著忙就遣張秀過來探問。玉卿失色道:『我速急回家,無非為著親事,怎麼反來問我,豈不好笑?』張秀便把戈士雲逼勒成親,丘慕南仗義救奪,細細的說了一遍。玉卿驚訝道:『這等說來,難道是丘慕南貪圖姿色,哄騙去了不成?』便著人四下尋訪,並無蹤影。玉卿切齒恨那士雲父子,進見李公,就具一張狀詞,要求追究。李公欣然應允,登時掣了四根火簽,把戈士雲父子一齊拘到,三十毛板,下在獄中。

此時錢塘縣,六房吏書以至皂隸快手,俱來迎接。玉卿急忙雇了一隻大號座船,整備聘儀,就著褚貴夫婦,喚齊樂人女儐,前往蘇川迎接二位夫人。過了兩日,只見尼姑靜一與婉娘的母親伯叔一齊送到。當晚正值黃道吉日,大吹大擂,安排結親,急著山茶過去邀請二娘。往返數次,只是推辭不赴。原來二娘自從持齋念經,足不出房,又因非雲杳無下落,心下萬分煩惱,怎肯赴席。玉卿心上不安,只得整備一桌素肴,著人送過。將到黃昏左右,已屆良時,便請出婉娘、了音,拜了天地,迎入洞房。坐床撒帳,吃過了合巹杯,又向前廳赴宴。直至夜分,方才就寢,依舊三個同床,雲雨之歡,不消細說。只可憐二娘,嗚嗚咽咽,一夜不曾合眼,清早起來,取出寸褚,寫了數行,遣人送與玉卿道:

小女之變,想必珠沉璧碎,然禍患之起,非君而誰。今君衣彩榮旋,桃夭雙慶,真可謂人間之至樂矣!第弱質豈比煙花之桂英,而情實過之,至若棄如土梗,負心薄幸,則君乃昔日之玉郎也,言念及此,可歎!可恨!

玉卿拆開看畢,泫然泣下道:『我豈負心,只為變生不測,無可奈何耳!』遂取小箋,寫書回答道:

頃接八行,使我心惻,豈以一第為榮,唯有亡琴之恨,是以數日以來神魂怏怏,如有所失。至於小星,聊以權操井臼,而寸心怯怛,未嘗頃刻暫忘也!何至擬以負心之魁,無乃罪責太甚,今雖蒞任錢塘,必當遣人緝訪慕南,料彼家事頗豐,豈能遠遁蹤跡,俟獲遇丘生,則令愛之消息可知矣!草草布覆,幸垂恕亮,不宣。

寫畢付與山茶送去,回吏役等候已久,正欲擇吉赴任,忽值李縣尊請宴,又有同年並那親族餞別,遲留數日。然後收拾起身,只見管門的進來稟說鄒侍泉在外,玉卿不好推辭,便令請到後書房相見。

不知侍泉此來有何說話?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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