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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回 起义兵三雄同杀贼 拜长史群寇识尊贤

后汉演义作者:蔡东藩发布:福哥

2020-6-16 04:56

却说护军司马傅燮,系北地灵州人氏,本字幼起,嗣慕南容三复白圭,南容春秋时鲁人,事见【鲁论】。乃改字南容。身长八尺,仪表过人,郡将举燮为孝廉,因得出仕;后闻郡将丁忧,也弃官行服,借报知遇;及为护军司马,独谓国家大患,不在贼寇,实在阉人,所以从军出征,尚在营中拜表道:

臣闻天下之祸,不由于外,皆兴于内;是故虞舜升朝,先除四凶,然后用十六相,明恶人不去,则善人无由进也。

今张角起于赵魏,黄巾乱于六州,此皆衅发萧墙,而祸延四海也。臣受戎任,奉辞伐罪,始到颍川,战无不克,黄巾虽盛,不足为庙堂忧也。臣之所惧,在于治水不自其源,末流弥增其广耳。陛下仁德宽容,多所不忍,故阉竖弄权,忠臣不进,诚使张角枭夷,黄巾变服,臣之所忧,甫益深耳。是扼要语。

何者?夫邪正之人,不宜共国,亦犹冰炭不可同器;彼知正人之功显,而危亡之兆见,皆将巧词饰说,共长虚伪。夫孝子疑于屡至,市虎成于三夫,若不详察真伪,忠臣将复有杜邮之戮矣。秦白起死于杜邮亭。陛下宜思虞舜四罪之举,速行谗佞放殛之诛,则善人思进,奸凶自息。

臣闻忠臣之事君,犹孝子之事父也,子之事父,焉得不尽其情?使臣身备铁钺之戮。陛下稍用其言,国之福也。


〖后评〗

自燮有此奏,方得感动灵帝,幸免谴罚,惟有功不封,只命为安定都尉。还有豫州刺史王允,与讨黄巾,搜得贼中文件,有中常侍张让宾客私书。允将原书奏报,灵帝召让诘责,让叩头陈谢,且言:『书从外来,安知非诈,不能作为确证』云云。说得灵帝也起疑心,竟被他花言巧语,瞒骗过去。让既得免罪,索性诬允欺君罔上,应该逮治,灵帝竟偏信让言,逮允下狱。及朱儁班师回朝,授为光禄大夫,宫廷内外,庆贺贼平,灵帝不胜喜慰,诏改光和七年为中平元年。时将岁暮,还要改元,真是多此一举。

惟颁出一道赦文,却便宜了好几个罪犯:王允亦遇赦得释,就是前北中郎将卢植,囚解进京,减死一等,也因此释放出狱,还复自由。回应前回,笔不渗漏。再经皇甫嵩上书举植,盛称植行师方略,乃复起植为尚书。

植有一个高足弟子,与植同郡,乘乱起兵,出讨黄巾余孽,立了一些功劳,由校尉邹靖,登名荐牍,使列仕版,就职安喜县尉。这人为谁?乃汉景帝子中山靖王刘胜裔孙,名备字玄德。特笔提出,表明汉裔。

胜子贞尝封涿县陆城亭侯,因酎金欠佳,坐谴革爵,汉武时宗庙祭祀,命宗藩献金,号为酎金,酎金不佳,例当夺封。贞遂留居涿县,好几传生出刘备。备祖雄与父弘,世为郡县吏,弘早病逝,单剩下妻子二人,家乏遗资,寡妇孤儿,形影相吊,不得已贩履织席,权作生涯。住宅东南角上,有大桑树,高约五丈余,浓荫满地,好似车盖一般,往来行人,互相诧异,里民李定,颇知相法,谓此家必出贵人。

备幼时尝与村儿共戏树下,指树与语道:『我将来当乘此羽葆盖车。』少成若天性。

叔父刘子敬,闻言相戒道:『汝勿妄语,恐灭我门!』何胆小乃尔·

备乃不复言。年至十五,母使游学,因与同宗刘德然、辽西公孙瓒,俱往拜卢植为师。德然父元起,独怜备家贫,出资赒给。元起妻劝阻道:『我与彼各自一家,为何不惜钱财,时常给与。』不脱村妇心性。

元起叹道:『我同宗中有此佳儿,定非凡器,奈何不分财济贫呢?』

既而备年力渐强,身体日壮,长至七尺五寸,耳大垂肩,手垂过膝,目能自顾两耳,性喜狗马,又爱音乐;惟与人相接,宽厚和平,语言不烦,喜怒不形,豪侠少年,往往乐与交游,备亦好士不倦,休休有容。当时有两大壮士,同至备家,得备欢迎,遂结为生死交,始终不渝。

一个是河东解县人,姓关名羽,初字长生,改字云长,朱颜赭面,凤眼蚕眉,美须髯,擅膂力,在本县杀死土豪,逃难亡命,奔至涿郡,适与刘备相遇,谈论甚欢,遂成至友。一个是世居涿郡,姓张名飞,表字翼德,【三国志】作益德。豹头环眼,燕颔虎须,平素粗豪使酒,直遂径行,独见了刘备关羽,却是流瀣相投,格外莫逆。莫非前缘·

相传三人尝结义桃园,誓为异姓兄弟,不愿同日生,只愿同日死。备年最长,次为关羽,又次为张飞,依序定称,不啻骨肉,食同席,寝同床,出入必偕,不离左右。会闻黄巾贼起,意欲仗义起兵,为国讨贼,只苦粮草马匹,无从筹办;三个异姓弟兄,单靠着六条臂膀,如何成事?正愁虑间,凑巧有豪贩两人,引着伙伴,驱马前来,刘备眼快心灵,即向两人问讯,彼此互答,才知两人是中山大商,贩马为业,一叫张世平,一叫苏双。当由备延入庄中,置酒相饷,殷勤款待,两人申说沿途多贼,不便贩卖,所以奔投僻处,为避寇计;备即与语道:『我正欲纠集义徒,前往杀贼,可惜手无寸铁,无财无马,甚费踌躇。』

两人便同声接入道:『这有何难?我等当量力相助便了!』

少顷饮毕,即取出白金数百两,良马数十匹,慨然持赠。也是侠客。备乐得领受,谢别二客,就招集乡勇,铸造兵械。备自制双股剑,关羽制青龙偃月刀,张飞制丈八蛇矛,各置全身盔甲,配好马匹,领着徒众,往投校尉邹靖。靖见三人气宇轩昂,不禁起敬,因即留居麾下,待至黄巾入境,便率三人同去截击。云长的宝刀,翼德的利矛,初发新硎,连毙剧贼,就是刘玄德的双剑,也得诛寇数人,发了一回大利市。句法新颖。

邹靖得了三雄,立将黄巾贼驱出境外,上书奏闻,不没备功;朝廷因备起自布衣,只予薄赏,但命备为安喜县尉。

备奉命就职,辞了邹靖,带着关张二人,同诣安喜。约有数月,忽由都中颁下诏书,凡有军功得为长吏,当一律汰去。备也为惊心,转思县尉一职,官卑秩微,去留听便,何妨静候上命。又过了好几日,闻郡守遣到督邮,已入馆舍,县令忙去迎谒,备亦不得不前往伺候;哪知督邮高自位置,只许县令进见,不准县尉随入,备只得忍气退回。翌日又整肃衣冠,至馆门前投刺求谒,待了多时,才有一人出报,说是督邮抱病,不愿见客。备明知督邮藐视县尉,托词拒见,一时又不便发怒,勉强耐着性子,懊怅回来。

关张两人,见备两次空跑,问明情由,禁不住愤急起来。张飞更性烈如火,便欲至馆舍中抓出督邮,向他权借头颅,刘备一再禁阻,飞阳为顺从,觑得一个空隙,竟抢步趋出,与督邮算帐去了。俄而备查及张飞,不见形影,料他必去闯祸,慌忙带着关羽等人,驰往督邮馆舍;将至门前,已听得一片喧闹,声声骂着害民贼。老张声音,初次演写。备急走数十步,才见督邮被张飞揿住,且骂且打,放开巨掌,在督邮头上乱捶,当即高声喝住。督邮又痛又愤,已是神志昏迷,及闻备喝阻声音,方将灵魂儿收转躯壳,喘息一番,复要拉着架子,向备叱问道:『这……这个野奴!乃是由汝差来么?』

备尚未及答,督邮又说道:『我奉命到此,正要黜逐汝等狂夫,汝却目无尊长,反且差人打我,敢当何罪?』

这数语激动备怒,也不禁接口道:『我也奉府君密教,特来拿汝!』此君也要使诈了。

张飞在旁,闻备亦这般说法,胆气又壮,仍将督邮一把抓去,遥望左近有一系马桩,便牵过督邮,攀落马桩旁边的柳条,当作绳索,将督邮缚住桩上,再用柳条为鞭,尽力扑打,差不多有一二百下;快人快事。备又上前阻住张飞。飞大嚷道:『兄长积功甚大,只得了一个小小官儿,不做便罢,我今杀死这贼!却为民间除一污吏,有何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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